仙师是怎么死的?
虽然他们也都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好奇,却无人敢问,没想到今日这个呆妹子就这么大剌剌地代他们给问出口了。
彼醒语气平板地道:“在天上时不小心被撞了,跌跤后翻了个身却无人帮我翻回来,于是就生生的饿死了。”
“……”
就这样?就这样死了?
众人的表情顿时古古怪怪,脑海里同时生出了,一只乌龟被翻过去四脚朝天,挣扎许久却始终都翻不过来的景象。
遭受严重打击的赤水含怨地问:“公主……你真的买对魂纸了吗?你确定然公子卖给你的不是瑕疵品或假货?”
“别问我……”
不同于他人的反应,汹涌的泪水谩饼了再莱的眼眶,大颗的泪珠说落就落,让措不及防的顾醒忙拉过她,弯以袖替她拭泪。
“小莱?”
“一定……很难受吧?”她两手揪着他的衣襟不放,满心满眼的同情怎么也关不住。
彼醒一怔,不免想起生前死后的种种,当年所有神仙都只觉得他死得乌龙,却无神在乎过他的感受,自然更是无神为他落下感伤的泪水,他只是他们茶畲饭后的一个话题,他的死亡,不过是一件天界众神哭笑不得的窘事而已。
他哑声道:“没事,都过去了。”
“下回你要是翻不过身,我会帮你翻回来的……”她吸着鼻子,望着他对他信誓旦旦地道。
“好。”
以往最是在意,也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私事,在教人知道后,顾醒像是解月兑了个陈年的枷锁般,总算是能正视那段令他心生有恨的回忆,也不再介意他人看他的目光。
他回头看了犹一脸窘然的三人一眼,扬起嘴角笑笑后便牵起再莱的手,转身走出大殿的脚步像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也不再似以往那般拖沓。
当天夜里,皇宫发出耀眼的七彩圣光,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座京城,而后接连七日,路国中朝拜圣光的百姓们皆洁集在京城里,夜夜等待那神迹般的光芒。不过多久,种种荒诞论异的传言,便开始在路国境内四处流转。
就在人心动摇之时,被路国皇帝亲封为仙师的顾醒出现在人们眼前,在人声吵杂假乱的皇宫宫门前梳起手中的羽扁,在众人皆不解的目光下,自他脚底下冒出许多绿色的女敕芽,无数的玲稀花草,就在人们的眼前破土发芽生长苗壮,而在他身后的皇宫,更是在白日青天下,发出一道金色的光柱直神天际。
四下寂然无声。
仙师大人站在高阶之上,清音朗朗地对百姓们宣布,他乃天上仙人,此番下凡就是为了待奉由帝俊之子投胎的路国皇帝,为庆贺觅得真主,自今日起,仙师愿代真主展现神迹。
自那一日后,顾醒带着再莱走出了皇宫,一路上他不再施展什么仙法仙术,他只是尽力为百姓治病。
都因顾醒可称得上神迹的医术,令所有宗教领袖皆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渐渐地,路国的氛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向来对宗教领袖们马首是瞻的众信徒,在亲眼见证神迹过后,无一不开始对以往的信仰感到动摇,而顾醒代替皇帝施恩布泽的事迹更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月,宗教领袖们也终于再坐不住了。
哪怕赤水动员了所有羽林军,极力想将皇宫保护得密不透风,各大教重金请来的各路人马,仍旧是突破了宫中的防线夜夜光临。只管保护顾醒一人的再莱,虽不将那些武者放在心上,可大半个月下来,白日里她要陪着顾醒出门,夜里又要时时刻刻看牢他的安危,纵是铁打的身子,她也终是禁不住。
第3章(2)
“小莱吃消夜。”
彼醒端来一盘刚出蒸笼的芝麻包,唤醒正挨在桌边,军得频频点头打瞌睡的再莱,心疼不已地瞧着她小脸上摭掩不住的疲惫。
“今晚别守着我了,你好好睡。”就算再敬业,也总该有个底线,这点她师门的人没有教过她吗?
“可是……”再莱嘴里还塞着半颗包子,爱困地抬起头。
“你累了,需要休息。”他不容置疑地道,看着她的眼说出她心中的紧箍咒“听话。”
从小到大就被教导要听话的再莱,当下也不敢再反驳什么,胡礼填饱肚子后就打起了呵欠,眼皮也直直地往下掉。
“这个你留着吃……”她在顾醒送她去睡觉前,自怀中模出一颗藏起来的包子塞给他。
“去睡吧。”不吃凡间食物的顾醒也没提醒她,只是收下了那颗犹带温热的小包子,就将她推向她专用的睡床。
由于再莱的尽忠职守,顾醒老早就不敢再赶她去偏房睡了,只是他也不愿她老是在他的床下打地铺,因着她无人可动摇的执着,顾醒只好命人来他房中加张床让她休息。
呵欠连天的再莱爬上小床后,没一会儿工夫就睡熟了,顾醒坐在床边为她盖好被子,接着就征怔地看着手中的芝麻包。
他记得,她小时候长得像极了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包子,所以她的师兄姊们也最爱喂她吃包子,而她最爱吃的,就是芝麻包。
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哪怕再怎么爱吃,每天也都会藏颗心爱的包子,将它献在神像的面前,虔诚地向上天祷告。
天天聆听着她的祈祷,顾醒一直都很想告诉她……
换个口味吧,我真的不爱那股子芝麻味,这都吃几年了?
可她就是那么专一虔诚,总以为要献给天上神仙的,就必须是最好、最心爱的事物,所以无论她再如何嘴馋再怎么舍不得,她还是会用她那双胖胖的小手,诚心地将包子给供上。
或许是因为听了她太多年祈祷的缘故,天上的每尊神仙在见着顾醒时,都忍不住要揶揄他几句……
“顾醒,你的小呆子聪明点了没有啊?”
“小彼啊,你还守着那个呆子?本仙都跟你说过了,就算她长大了也不会有长进的。”
“我说你对那个凡人执着些什么呢?日日都这么看着她,你也不嫌烦哪?”
“笑死我了,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傻瓜了吧?”
种种讥言讽语在他耳中穿来窜去,顾醒就像一座始终都无言的大海,依循着潮起潮落的规律,静静地看着再莱。
哪怕天上的神仙们老把再莱当成笑话看,时常拿她作为乐子取乐,顾醒从不制止他们,也不去反驳什么,他只是一径地咬牙忍着憋着,那股犹如烈焰般在他心中翻瞠燃烧的执念,日积月累下,几乎就要烧成了他的心魔。
他总是在底默默对再莱说。
你等我。
等我列位仙班,等我拥有无上的法力后,我定会让你变得聪慧灵敏,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嘲笑或是欺辱你,我将会让你永远都笑得那么开心自在,你等着我。
于是,他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地看着再莱,守着她无人可言的心事,瞧着她人前人后黯然咽下的委屈,他无一日不希望日子能过得再快些,他几乎等不及成仙的那一日到来。
可不等他届满仙龄,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他死在求仙之道上。
仅仅话了九百九十九年……
只差一年,就只剩下这么一年而巳。
他不甘。
听闻蓬莱将自家的妹子给派出门去做保镖任务后,黄金门内许多以往一年只回来上次坟的弟子,争先恐后地返回师门找蓬菜兴师问罪,搞得因师门公务本就已忙不过来的蓬莱不得不派出其他人手,前去拦住那些一波波找他算账的人马。
“二师兄丨,我不行了……”刚又打发走几个师弟妹的容易,累趴在桌上无力的间:“小六到底何时才能完成任务返回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