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名得令,立刻将张世耿送了出去。
“喂,你为什么赶我的客人?”崔迎喜终于逮到机会提出抗议。
“你还说?”戚仰宁眉心一锁,“要是你跟客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事传了出去,你以为宠物坊还会有生意上门吗?”
她杏眼一瞪,“谁跟谁拉拉扯扯了?”
“我亲眼所见,还假得了吗?”他直视着她。
他早就听芙蓉提过张世耿的事,他也是个男人自然懂得张世耿的心思,之前只是猜测,今天总算证实。
“我是宠物坊真正的出资人,要是经营不善,吃亏的是我。”
这绝不是他在意的理由,但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他其实也不清楚,只知道看见崔迎喜跟张世耿手拉着手时,突然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你莫名其妙!”想到他居然说她跟张世耿拉拉扯扯,她就一肚子火。
他是在暗指她行为不检点吗?她到底做了什么啊?她不过是……对吼,他刚才还说她跟张世耿怎样?
“喂!你刚才说我跟他十指紧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举止要得宜,不要引人非议。”
“我并没跟他十指紧扣,只是……”
“是什么?”他浓眉一拧,“随随便便就跟男人拉手,你忘了自己是未嫁之身吗?”
“就因为是未嫁之身才有这样的自由吧?”她反问:“难不成人妻才能跟男人拉手?”
她气得一时忘记这里是男女分际严谨的古代,直接把现代那套搬出来。
“不是。”他严正告诫,“即便是未嫁之身都不行,更甭提嫁作人妇了。”
“那是握手,是一种礼貌。”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也跟你握过手,怎么你当时不说?”
他一怔。是啊,她握他的手,他不气,一看见她握别人的手他就一肚子火,这是为什么?
突然,他想起周子齐说过的话,难不成他是在吃醋?
不是!他怎么可能吃她的醋?她不过是个粗野的深山丫头,他带她回京只是想利用她的长才,就连帮她开宠物坊也是为了将她留为己用,他对她才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跟感觉,对,就是这样没错。
“你干么不说话?辞穷了?”她哼的一笑,“知道自己理亏,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
他一急,冲口而出,“我跟别的男人不同。”
“哪儿不同?因为你是尊贵的侯爷吗?”她不甘示弱,“这是我的手,我爱跟谁握就跟谁握,你管不着!”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恼得脸色涨红,“崔迎喜,我是为你好。”
“谢了,我很好。”她赌气的说。
“张世耿是有婚约在身的男人,你最好离他远些。”
“我有交朋友的权利跟自由,你又不是我的谁。”她跟他杠上了,谁教他刚才把她说得那么不堪。
“你……”
“主子。”柳无名靠过来,轻轻唤了声。
“干么?”他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道,“没见我在……”
头一转,他看见两位姑娘正抱着狗儿站在店门口,疑惑又尴尬的看着他,教他糗到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可恶,这崔迎喜教他一世英名全毁了。
“你快走,别在这碍事,我要招呼客人了。”崔迎喜说着掠过他身侧,直接走向两位姑娘。
戚仰宁愣在原地。她刚才说他碍事?这可恶的女人,简直……
“主子。”柳无名小心翼翼地劝道:“咱们先走吧?”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别让人看笑话。
连续吸了几口大气,他总算让脸上扭曲的线条稍稍缓和。“哼!走吧。”
初一十五是宠物坊的公休日,也是崔迎春得以好好喘口气的时候。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办法闲着,因为她通常都埋首在万卷斋的书堆里,寻找戚仰宁身上余毒的资料。
她做了许多研究,遍寻各式各样的毒物,却始终没寻着,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实在让她觉得很讨厌、很可恶,但她就是在意他身上的余毒。
那毒性长久以来侵袭着他的脏腑,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及负担,要不是他贵为王侯,有许多厉害的大夫帮他看病,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这些时日在她不断投以她跟师父研发的续命丹之后,他身体有了明显的起色,即便偶尔毒性发作,也不似之前那般痛苦难忍,不过若不能根绝其毒性,长久下去还是会折损他的寿命。
掌灯时分,她点亮了几根蜡烛,继续查阅书籍,正读得起劲,突然听见叩叩的敲门声。
“崔姑娘?”是周子齐。
“周大哥!我在后头,你自己进来。”
不一会儿,周子齐来到她面前,手上还提了个漂亮的盒子。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周子齐看见她手边那本《西疆毒物纲目》,立刻知晓她是为了戚仰宁身上的余毒而埋首在书堆里。
“我听芙蓉说你已经在这里一整日了?”
“是啊。”她笑道:“我这个人一开始做事就不知道休息。”
周子齐笑笑,“你这么关心侯爷,不枉他对你好。”
不知怎地,听见这话让她有些害羞。“谁关心他了?他又哪儿对我好了?”
“既然不关心,那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却在书斋里废寝忘食的窝上一整天?”
“我才没废寝忘食,我只是……”话未竟,她的肚子非常不给面子的咕噜了两声。
周子齐噗哺一笑,“瞧,你的肚子在喊饿了。”他将手上的盒子往书案上一搁,“正好,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咦?是什么?”
“是贾夫人托我带来给你的。”他打开盖子,搁在盒里的是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糕点。
“哇!”她惊喜万分,“好漂亮!”
“可不是吗?”周子齐说:“贾夫人说这是他们德城名店‘一味堂’的桃花糕,你快尝尝吧。”
“嗯!”顾不得两手模了一整天的旧书,她立刻抓起一块往嘴里放,一咬下去,里面的馅清甜芳香,满嘴都是幸福滋味。
看她吃得一脸满足,周子齐温柔一笑,“好吃吧?”
她没时间回答,只是不断点头。好不容易吃下肚,她立刻抓了一个给周子齐,“嗯,周大哥你也吃一个。”
见周子齐愣了一下,她以为他嫌她手脏,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没洗手。”
“哈哈哈!”周子齐朗声大笑,接过她手上的桃花糕,毫不犹豫就往嘴里放。
他不是觉得她手脏,而是她那率真可爱的性情让他有心生爱怜的感觉,不过那无关乎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一种哥哥对妹妹的怜爱。
“崔姑娘,我能叫你的名字吗?”他问。
“当然可以,我也常觉得周大哥叫我崔姑娘很见外呢。”
“是吗?”他一笑,“那我就喊你迎喜喽?”
“嗯。”她点头,又抓了一块糕点塞进嘴巴。
“迎喜,你还打算回赤岩谷吗?”他问。
她愣了一下。“老实说我没想这件事,不过或许我该想想了。”
“为什么?”
“虽然我给师父留下了信,但他回来见不着我总会着急吧?”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再说我本来就不属于京城。”
“可你在这儿做得有声有色呀。”周子齐赞美道。
“我只是为人作嫁。”她说:“铺子是他的,我不过是他的生财工具。”
“侯爷一定没那么想。”他笑说:“他对你可是很慷慨的。”
她摇摇头,自嘲地说:“周大哥,他不过是为了他的生意才将我留在京城,这些我都知道,而且他也亲口说过他最在意的是他的投资跟生意……”
觑见她眼底那一抹失落,周子齐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