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会不会生气?”她口中的坏人指的就是云景琛,还不忘左右查看,就怕他会突然出现。
“你二哥不是坏人,只是说话口气严厉了些,他真的很关心亭玉,等他回来,亭玉叫他一声二哥好不好?”芝恩相信相公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有些别扭。“二哥?”
“亭玉下次要是见到他,可以试著叫叫看。”芝恩哄诱地说。
听完二嫂的话,亭玉歪著头,像在思索要不要叫二哥,不过一下子就忘了,被天井中央的那座大水池给吸引住了目光。
“鱼……二嫂有鱼……好多好多……”她惊叹地说。
芝恩伸手拨了拨水面。“这个水池可是比小跨院里头的还大,鱼也更多。”
见状,她也学她拨了几下水面,鱼儿马上惊慌地游开,亭玉觉得有趣,于是一直重复同样的动作。“好好玩……”
“这么做鱼很可怜。”芝恩制止她的行为。
亭玉歪著脑袋,仿佛在思考。“可怜?”
“亭玉也不喜欢有人故意吓你吧?这些鱼也是一样,用眼睛看就好。”她当小泵是孩子,即使再小的事,都耐心的教。
似乎听懂了,亭玉挥动双手。“亭玉乖,不会吓鱼……”
“好乖。”芝恩赞许地说。
她接著又仰著脑袋、小嘴微张地打量起这座四合院式的双层建筑,总觉得这里好熟悉,似乎以前曾经来过。
凭著脑中薄弱又错乱的记忆,亭玉开始四周走动,触模门板上的花鸟几何木雕图案,仿佛在寻找什么。
当她看到通往西侧的甬道,突然停下脚步,两眼睁得大大的,似乎瞧见可怕的东西,接著倒退两步,还不断地摇头晃脑。
“亭玉不要过去那里……”她瞪视前方,挥舞双手。
一直跟在她身旁的芝恩奇怪地问。“你说什么?”
亭玉头摇得更用力了。“不可以过去那里……不要去……”
“亭玉,你怎么了?”芝恩又问。
“不要过去!不可以!不可以!”亭玉连叫了几声,转身就跑回小跨院,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亭玉不要过去!”
芝恩也跟著回到小跨院,才奔进寝房,就见小泵整个人瑟缩在墙角,两手圈抱著膝盖,表情非常惊恐。
“亭玉——”她跪坐在地上,才朝小泵伸出手,对方立刻尖叫。
“走开!不可以过去!”亭玉两眼圆瞠、目光无神,语无伦次地叫嚷著。“救命……救命……不可以过去……”
她心急如焚地抱著不住挣扎的小泵。“好,咱们不过去,没事了。”
“亭玉怕怕……不要去那里……”
“有二嫂在,二嫂会保护亭玉的,亭玉不怕。”芝恩不断地安抚。
亭玉偎在她胸前,好久好久,终于不再挣扎了。
饼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让小泵睡著,芝恩既疲累又困惑地踏出房门。
“奴婢说过不要让大姑娘离开小跨院,二女乃女乃偏就不信邪。”张嬷嬷在旁边冷嘲热讽。“这会儿大姑娘受到刺激,疯病又发作了,等二爷回来,看二女乃女乃怎么跟他交代……”
堇芳马上还以颜色。“你是什么东西?敢跟二女乃女乃这么说话?”
“这里没你说话的分!”
“难道你就有吗?”
就这样,堇芳和张嬷嬷吵成一团。
而芝恩却是直直地往小跨院外头走,来到方才小泵所站的地方,一眼望过去,实在看不出有令她害怕的东西。
“那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那扇上了锁的小门……”在这一刹那,她总觉得好像抓到什么,可是看向掌心,却又是空空如也,芝恩真希望自己的脑袋能更聪明灵活些……
经过一夜,天终于亮了。
亭玉醒来之后,整个人蜷缩在床的角落,两手抱著脑袋,不再傻笑,也不吵著要到外头玩,让芝恩相当自责。
她真的做错了吗?
是否真的太过心急,才会适得其反?
芝恩找不到答案,只能陪在小泵身边,耐心地哄她吃饭,抚平她心中的恐惧,三天过后,亭玉似乎才忘记那天发生的事,又跟二嫂讨糖吃,还有每天浇花、看鱼,又恢复傻笑的模样,终于让身边的人松了口气。
出门第二十八天,这天下午,云景琛回来了。
他从没想到会有丢下手边的生意,只想要早点回家的一天,幸好还有景初和景容在,也相信他们的能力可以应付,便让兄弟俩留在销盐区处理后续贩盐的事,自己则先回徽帅。
“二女乃女乃……”堇芳赶紧通报主子。“二爷回来了!”
还以为得再等上一段时日,相公才会回来,芝恩迫不及待地跑出小跨院,冲进夫妻俩的寝房,就见阿瑞正在伺候相公更衣。
“相公一路辛苦了!”她欣喜若狂地说道。
云景琛眼底出现一丝波澜,向来自制严谨的俊脸,更是出现微妙的变化,比以往多了几分柔和。“家里一切可好?”
“小泵和谦儿都很好……”说著,芝恩再也按捺不住思念,扑过去抱住他。
“小泵已经学会自己吃饭,不会再洒了自己一身,夜里也肯乖乖地上床睡觉……还有谦儿虽然不肯承认,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已经慢慢接受我了……总有一天会开口叫我一声二婶……”
阿瑞悄悄地把长袍放下,退出寝房,让夫妻俩可以独处。
她不禁泪水盈睫,倾吐心中的思念之情。“我每天都在盼著相公回来……一天又一天的数著日子……祈求老天爷保佑相公一路平安……”
“我不是说过办完事就回来?”云景琛胸口不禁窒了窒,就是因为知道有人日日夜夜在盼著自己、等著自己,让他变得软弱,什么事也做不了,只想丢下一切,赶紧返回家门,对过去的他来说,这种心情是不被允许的,但又舍不得舍弃这份感动和温暖。
原来自己是如此渴望得到关怀……
他终究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一个心头上满布伤痕、想要被爱的男人,名利、富贵都不重要,他最想得到的是妻子的心,能被她真心真意地爱著。
芝恩用力吸了吸气。“可是又不知相公这趟出门要去多久,所以只能天天盼著、等著……还有想著相公……”
“下次若要再出门,会告诉你一个大概的归期,免得你天天盼著、等著。”他心窝一热,收紧臂弯,将妻子紧紧拥在怀中。
对芝恩来说,这句话的意义重大,代表相公开始在乎自己的感受。
她不禁喜极而泣。“多谢相公……”
云景琛看著她扑簌簌地流下泪水,觉得覆盖在心头上的哀伤和痛楚也渐渐地被洗涤了。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娘子。”
为了这一声“娘子”,芝恩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呜……哇……”芝恩嚎啕大哭。
他有些被吓到。“怎么哭了?”
“因为……相公刚刚叫我“娘子”,是第一次这么叫我……我太高兴了……”她顿时哭得像个孩子。
闻言,云景琛不禁仔细回想,确实从来不曾这么叫过她,而她依然努力地照顾亭玉和谦儿,尽懊尽的责任,应该觉得惭愧的是自己。
“以后我都会这么叫你。”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外人。
芝恩把泪颜埋在他胸口上,用力地点头。
“娘子……”云景琛轻吻著她的头顶,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小嘴,仿佛久旱逢甘霖,立刻加深力道。
她一面哭,一面伸手圈住相公的颈项,生涩又大胆地回应这个吻。
云景琛将她打横抱上床,相隔了将近一个月,再度肌肤相亲,压抑在体内的热情也跟著爆发。
在芝恩婉转娇吟地配合之下,这场欢爱几乎耗尽彼此的体力,才获得满足,而此时太阳早已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