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真的那么糟?”一个大男人在面前落泪,她真是不知所措。
“常常有黑道在我住的附近徘徊,我连家都不敢回去;工作更不要说了,他们还直接到公司砸东西。我现在只能到处躲,再筹不出钱,就要砍手剁脚。”
“你可以去报警。”
“我欠他们钱,报警也没用;每天都有人被讨债公司的人逼死,我是不怕死,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怜的是家里的两老,想到白发人要送黑发人,我就……”表哥趴在桌上啜泣。
“你明明知道地下钱庄不好惹,为什么要去借钱?”
“我还不是希望多赚一点钱,让两老过好日子。谁知道他们给我看的财务报表是假的,什么一年可以赚进一个资本额,入股的话,获利好几翻,我才会一念之差,跑去借钱。”
“可是,我哪有能力帮你?你知道,我也没多少钱,人面还没有你广,根本不可能帮你。”表哥一会声泪俱下、一会捶胸顿足,看得让人很难过。
“我找到一个金主,他愿意帮我,可是,他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看过你,他对你很有兴趣。”
“不行,你要我出卖自己?”
“表妹,别误会,我即使自己不要命,也不会连累你。你知道,我真的喜欢你,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可是……”
不等她说完,表哥继续说着他的计画,“你只要陪他一个晚上,他是性无能,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事,你放心。而且我就在附近,一有事,你就Call我,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他如果不行,怎么愿意出一大笔钱帮你?”
“你知道有钱人都比较奇怪,他们宁愿花大笔的钱,满足自己男性的尊严。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表哥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突然当众跪下来。
“快起来,不要这样。”她紧张的伸手要拉他。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让我考虑看看。”
“表妹,你放心,绝对没事。如果有事,我一定把命赔给你。”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宁静慌张的想着,完全没辙。如果牺牲自己可以换回表哥一条命,可以达成妈妈的愿望,可以报答姑姑的恩情,她也别无选择。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不必说出去,我不想家里的人担心。”
正合我意。表哥高兴得要命,他精心策画今天这场戏,果然奏效。
“当然,我不会说出去的;表妹,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能逃过此劫,我一定会没齿难忘,生生世世做牛做马还你。”
“你联络好以后,再通知我时间地点。”她起身前,又从皮包里掏出几千元,“这些钱你先拿去用,找间旅社洗洗干净,你好像一个礼拜没洗澡了。”
“我、我、我……”表哥感激的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打转。
说到唱作俱佳,真是非他莫属。先前利用表妹做成的网站,早就赚进不少,也还清了地下钱庄的钱。最近突然进来了一位阔气的买家,在网路上竞标,竟然出了百万天价买表妹一夜。
为了演这出戏,他可是花了不少工夫。
如果这一炮打响知名度,以后的起标价,少说也可以提高到六位数字。当然,要逼表妹就范,还是要用点小手段。
想到数钱数到手软,还真是爽!他洋洋得意,和先前求爷爷告女乃女乃的俗辣表情,截然不同,旁边人发出不屑的声音。
“靠!耙‘青’你老子,不想活了。”他虚张声势朝人挥拳,大摇大摆走出速食店。
“这是什么?”
宁静一进办公室,看到桌上摆着一大包资料。
“那是获选TOP专案接待员要背的资料,总务部可以上得了台面的,就只有你;还好没有全军覆没,那多没面子。”王姊回答。
养生开发案进入销售阶段,阳明山的样品屋,在月底就要公开问世。为了这次活动,全公司上上下下忙成一团,所有俊男美女都获选为接待员,还要参加为期一个礼拜的密集训练。
“啊!还要整整一个礼拜住在训练中心?”资料袋上贴着一份说明。
“这次不只是开幕当天政商云集,还有许多国外买主和厂商参加,可是公司近年来最大的案子。”
宁静打开厚厚一叠资料袋,国内迎宾组、国外迎宾组、宴会组、服务台组……光是分组就洋洋洒洒好几页,真吓人。
“好多组喔!先看看我被分到哪里?”
“听说有四、五百个接待员?”
“有喔!”她大概数一数,“我是会场里的接待员。”
“那不错,不必在外面晒太阳,又可以看到所有的重要人物!”王姊暗示着,这样就可以证明,她口中的赛门是不是老板。
“很有趣吧,机密光碟,这是参加来宾的照片档。”她拿起一份光碟说着。
“那你有得背了,难怪经理说,为了替部门争光,这几天不安排你工作,好好的把资料熟记,结束之后再论功行赏。”
宁静仔细研究接待人员的名单,不知道有没有赛门,他绝对可以入围公司里第一俊男。从第一页到第六页,翻了好几遍,就是没有姓贺的。
好久没有看到他了,真想见见他。
从被提醒离开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面了,以前在公司里,他们常常可以不期而遇,现在他好像突然消失一样,音讯杳然。
表哥通知下个月二号见金主。她已经有最坏的打算,如果真要献身,她希望把自己最宝贵的一次献给赛门。
如果他也参加密集训练就好了。
不想了,下班再去碰碰运气。
连续几个晚上在他家门口站岗,屋子里总是黑压压一片,他是搬家了?还是又去“工作”了?或者,是为了刻意避开他?
抛开不快乐的想法,宁静甩甩头,把光碟片放入电脑,认真记下来宾档案、流程。
一个礼拜很快的过去了。
每天排得满满的课程,包括美姿美仪的走步;尤其是晚上的宫廷化妆舞会,还要穿上十六世纪的蓬蓬裙,走起路来特别辛苦。
她不禁为十六世纪的妇女感到可怜,为了讨好男人而露出丰满的胸部与纤细的柳腰,穿着一层一层的裙摆,还真不轻松。尤其她们的工作,可不是站着当花瓶就好了,还要端着酒杯服务会场。
开幕当天,阳明山的天气好极了,风和日丽。
一大早,豪华私家车就把仰德大道挤得水泄不通。
沿路上,交通警察忙着管制,必须领有通行证,才能进入。白天是正式酒会,在实地参观体验各项先进的养生设施以前,还有一系列冗长的政商祝贺。
经过一个礼拜的密集训练,整个进场仪式非常顺利。
宁静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阵仗,神经也绷得紧紧的,以免稍有闪失。
十点钟一到,现场演奏音乐暂时停止。麦克风里司仪宣布活动开始,首先是总裁上台致词。
“现在欢迎赫野集团总裁,SimonHo。”
原本对于无聊官话没兴趣的宁静,一听到“SimonHo”,心脏差点停摆。
她盯着红地毯上那熟悉的背影,随着他缓缓走到舞台中间,整个人几乎虚弱的昏倒。
不可能!
真的是他?
赛门就是赫军?
“你还好吗?”旁边的同事关心问道。
“谢谢,我很好,只是突然有点晕眩。”她扶着桌角,勉强撑住。
“要不要先到休息室休息?”
“不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那样深深的吸引着她,都是那样的熟悉令人怀念;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竟然如此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