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妻子呀!他愿用世上的有价宝物换她这个无价宝,让她天天如今日,不知忧愁地欢笑。
但是,他这留得住她吗?
你不要以为她爱你就能不管不顾地伤害她,她愿意委屈,忍气吞声是因为她爱你,你也就是看准了她离不开你才不把她当一回事,可是当她有一天不爱你了,你真能忍住不回头看她?季亚连,季自私鬼,不是事事都能顺你心意,她爱你,我劝不了,但是若她决定离开你,我会毫不犹豫地带走她,让你再也找不到他……
我说到做到,好朋友不是当假的,她对你的迷恋太深太深了,深到骨子里,唯有遗忘才能将你彻底摆月兑,我希望她能不那么爱你,多爱自己一些,爱你是她今生的劫,如果有来世我会帮她躲开你,让她不再爱你……
季亚连心口忽地抽紧、微痛,他想起那个女人说过的话,以及痛心、谴责的眼神,他无法不愧疚、自责做得太少,把人伤得遍体鳞伤才发觉原来那是爱,爱得太深才不容许一丝背叛。
她是青青最要好的朋友,无所不谈的好姊妹,名叫田郁芬,是一件宫庙庙公的女儿,本身具有灵异体质,能与鬼神沟通,平日任职于金融管理公司,假日便是庙里的占身。为人解惑指点迷津,兼任庙婆解签诗。
当初他们的婚姻她是持反对态度,力劝青青不要嫁给他,否则他不仅会伤了她的心,还是让她遇上生死大劫,他是她前世的情债,来讨命的。
青青不信,他更是嗤之以鼻,斥为无稽,有段时间禁止两人往来,她是在两名保镖的防守下完成大学学业。
可是有些事却由不得他不信,在车祸发现前田郁芬急切地找上他,要他把妻子带出国半年,或是让她带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当时的他正为某件事烦躁不堪,对于怪力乱神的话不但不听,还叫警卫将人赶走,不许再在公司附近出现。
丙然事情发生了,而他却无力阻止,就在他眼前,他公司门口,他听见心碎掉的声音,还有命运对他的嘲弄,嘲笑他犹豫不决,不够果决,不敢面对自己的心,终于自食恶果。
“季先生,你为什么皱著眉头,有什么困扰说出来听听,本仙姑替你开解开解。”指缝间夹了一朵紫色醡酱草小花的小手抚上他的额,企图将它抚平。
看著妻子额头泛著薄汗,脸蛋红扑扑的像抹了腮红,季亚连笑著轻拭掉她的汗,食指一点她眉心。“又顽皮了,瞧你都累出一身汗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别让太阳晒伤了。”
温泉会馆外是一片片峰峰相连的群山,近看是密林深植,高耸入云,远一点瞧是山外有山,一座连著一座,入目的葱郁绿意给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的感受,不自觉多吸了几口树木发出的芬多精。
顺著会馆的小径下走,那是自然野长的低谷,四面风吹不进谷底,山上的寒峭也进不来,四季变化不大,维持在十八度到二十四度左右,不冷不热,长满各种野生植物。
看得出有人刻意保护了这处原生地,少有进入的足迹,也没有人为破坏,低海拔植物在这里长得很好,大多是鸟儿叨来的种子在此繁殖,遍地是红的、黄的、白的、紫色的、粉红色小花,野果倒是不多。
石宜青追著紫凤蝶的蝶迹才发现此处,她自已的不快却很有耐心,走到一半还十分丢脸地要人背,因为她不能走得太久,没多久小腿抽筋了,痛得她几乎想放弃,想著再好看的蝴蝶纯欣赏就好,何必追著不放。
偏偏这只凤蝶像可以领路一般,在她停下来揉腿的时候又往回飞,等她一动又带著她往前走。
“太阳不大,就是有点渴,我好久没呼吸道这么新鲜的空气,看到这么美的风景,我还发现一只比我手掌还大的蚱蜢……”她一开心就说个不停,直想把认识的植物挂在嘴边。
很奇怪的现象,她忘记生活中所有的人和曾发生过的事,对身边的人全无印象,可是一遇到植物的事却能侃侃而谈、滔滔不绝,仿佛是一部活字典,和植物有关的事物她最清楚。
季亚连看著她滔滔不绝的说著,想起她是森林园艺系高材生,一度想到高山里当森里研究院,研究森林中的植物,但是因为她结婚了,家庭因素不允许而作罢。
“来,喝点椰子水止渴,你的好久不过才一个月,在这之前你可是一点记忆也没有。”失忆也好,现在的她比起以前的她快乐多了,笑容也更甜美了。
我希望她能不那么爱你,多爱自己一些……耳边似乎传来田郁芬语重心长的话,少爱他一点就真的笑口常开了,他果然是她命里的劫。
他眼神一黯,笑得有分黯然,轻轻旋开透明水瓶的盖子,倒了一杯消暑解热的椰子水递给晒得满脸通红的妻子。
“哇!神仙教母,想要什么都变得出来,你的仙杖藏在哪里,快拿出来开开眼界。”石宜青兴奋地大叫,一口气喝掉半杯冰凉的椰子水,口不渴话就多了,眼睛一眨说起讨人欢喜的俏皮话。
瞧她夸张的逗趣笑脸,他忍不住笑了。“有男的神仙教母吗?怎么不干脆当我是石头公来拜,山林野外百年、千年的大石头多得是,颗颗有灵性,仙度瑞拉若成了你大呼小叫的模样,灰姑娘的故事就要改写了。”
“我才不当老是被继母、继姊欺负的灰姑娘,那太悲催了,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谁敢给我脸色就瞪回去,我的家耶!还被后来的人比手划脚,让人骑到头上来,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她会反击,在饭菜中写泻药,让她们一个个拉到虚月兑,没力气再颐指气使。
有比挨家挨户拿著玻璃鞋找新娘子更蠢的王子吗?只见过三次面就决定了终身伴侣,不问品性和家世,满城的找人,那只成千上万人穿过的鞋还能不臭?
真的没人的脚符合鞋子的尺寸吗?未免太可笑了,也蠢得要命,居然以鞋寻人,全世界大概找不出比王子更笨的人,画人像图不是更便利?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认不出来那就不是爱了,那叫闹剧一场。
“什么悲催,你打哪学来的怪词汇?”季亚连似笑的眼中带著一丝隐忧,她何时与外界接触他竟毫不知情,他以为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石宜青没瞧见他一眯眸又散去的锐利,勾起他小指头轻摇,神情介于爱玩的小女生和撒娇的人妻。“网路呀,上一回复诊时宗医生送了我智慧型手机,他说可以上网找些有趣的东西看看,顺便做手指的复健,促进脑部的活络,多看多学习,说不定我的记忆就会来了。”
“他太多事了。”他喃喃低语,宗向峰这家伙居然背著他搞了这把戏,真当他改信佛,慈悲为怀不会大开杀戒?
不论是谁想影响他的妻子,他决不轻饶,她比他的生命还重要,是唯一的救赎,季亚连黑如墨石的深瞳中一闪而过令人心生畏惧的冷厉。
“你说什么?”她刚才在和椰子水,没听清楚。
面对妻子,他眼底的厉色抹去,眸光柔得宛如三月的樱花,脉脉温情。“我是说你也玩够了,该回会馆小写一会,你的身体还不能过于劳累,要静养,太阳光虽然不强烈,但对长期待在室内的你来说还是容易晕眩,你是不是觉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经他一说,石宜青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真的会喘,我以为是体力不济的因素,原来是我照太多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