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少,你这人脑子生虫忘性大,我们已经和离了,不再是夫妻,你少大呼小叫,高高在上的命令我,老娘不屑端你家饭碗。”
和离?阮清影美目一闪,恍如看见一丝曙光。
面色一冷的商别离表情微带别扭。
“我反悔了,和离书不作数,你仍是我商别离的元配。”
“你反悔关我什么事,我手上那份和离书有你的指印,而且我也到衙门盖了官印,明文你、我再无夫妻关系。”有人把头发剃光了才说不剃吗?为时已晚。
“大不了,我再娶你一次。”他翻身下马,以施恩的口气说,想拉她上马。
安玺玉一闪,避开他的手。
“你想娶我就得嫁?这般天真的想法打哪来,夫人我的行情好,抢手得很,求亲的男人排到城门口了,不信你问问这位阮小姐,她还来劝我别和她抢男人。”
几名衣饰精美的女子站在一旁他不是没瞧见,商别离不带情绪地瞟了一眼,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一向不上心,大略一瞟便掠过。
因安玺玉的特意提起,他才漠然地多看两眼。却不以为然的轻哼,说了一句,“美则美矣,灵慧不足。”
灵慧不足,是说阮清影不够聪明吗?安玺玉差点因他这句话而笑出声,他干嘛直言,让人没面子。
“玉夫人说错了,清影的意思是希望玉夫人不要阻碍青墨哥哥的前途,毕竟你是有过夫婿的人,对青墨哥哥的名声总是不好。”她是不完整、有瑕疵的下堂妇,将军府断无接纳之意。
“她口中的青墨哥哥指的是巫青墨?”商别离眉头一皱,听到妄想夺妻之人的名字就浑身不痛快。
娇笑声一起。
“真巧是不是,你有个可柔表妹,他呢,多了个甩不掉的小媳妇,我就倒霉了,两个想娶我的男人都“使君有妇”,教我想嫁都嫁不得。”
“我还没娶可柔,她不是你的问题。”
“清影不是我的小媳妇,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一沉厚,一温润,两道男子嗓音同时响起。
“青墨哥哥……”阮清影欣喜地走上前,想在第一时间站到他身边,但是——
一身白色儒袍的巫青墨避开阮清影的碰触,在她快步走到身侧前大步一跨,越过她走向凤眸眯笑的恶女,之后大掌顺势往养出肉感的小蛮腰一放。
瞬间,好几道视线盯着他的手,四周气流微微凝滞,有哀怨,有杀气,还有一丝莞尔,他出现的时机太微妙了,正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安玺玉看戏似的笑说:“哎呀!真要为难了,两男两女如何是好,要拆成两对配成双呢?还是四人走四方,各自散了……”唉!她怎么觉得自个儿心肠有点黑,将人当棋盘上的棋子耍着玩。
“我要跟着青墨哥哥,我们是一起的。”阮清影想牵巫青墨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闪开。
“玉儿是我的妻子,理应与我同路。”商别离不理会别人眼光,照样自以为是的想带走离缘妻。
可惜他连前妻的衣角也没碰到,某个妒性重的男人巧妙地往前一站,将两人隔开,堂而皇之地以行动彰显谁和谁才是一对,其他闲杂人等介入不得。
“玉儿,红浆果生性偏寒,对女子有损,可食,但不宜食多。”妖孽毕竟是妖孽,风采迷人地扬唇一笑,就着安玺玉的手咬向她手中浆果,明艳唇瓣落下,轻巧咬住多汁果实。
那宛如画一般的动作,美得令人震撼,没有人不看傻眼,屏气地瞪着他的一举一动。
唯一不受影响的例外是看透妖孽本性的安玺玉,她趁每人注意的时候朝他身上一掐,警告他少作孽。
“巫大夫的医术卓越,能悬丝诊脉,小女子见识浅薄,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我以“无子”下堂,这辈子注定无子嗣了。”她垂眉低目,故作哀伤,玉手一拎,拿了颗野生浆果往嘴里放。
“无子”是个笑话,知情的人都晓得她在指桑骂槐,故意拿出来说嘴,巫青墨笑得春风得意,满目生光,商别离则是一脸尴尬,独吞苦水,笑得比哭难看。
唯独不知情的阮清影面泛喜色,以怜悯的语气轻启樱唇。
“原来你不能生育,真可怜。”
“可怜?”安玺玉笑睨她。
“可是你的青墨哥哥喜欢我,他想娶的人也是我,就算我生不出来他也甘愿绝嗣,你说我哪里可怜了?”
“青墨哥哥,你不能糊涂……”她眼泛泪光,想要女子的柔情留住他的目光。
“清影,你很好,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孩,但是我要的是玉儿,她才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美好,错过她,我的心会荒芜一片。”巫青墨当她的面执起心爱女子的手,深情相望。
“青墨哥哥……”他怎能无视她多年的深情,狠狠捏碎她的心!
“放开她,巫青墨,她不属于你!安玉儿,你给我过来,你的任性举动该停止了,我答应你不娶喻可柔,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将她介意的事排除,她不会再和他斗气了吧!
不娶她?
乘着马车偷偷跟在表哥身后,偷看他和谁碰面的喻可柔心都碎了。先前听见下人说起他仍留恋下堂妻,多次前去探访,所以一见他骑马出门她便悄悄的跟着,想证实传言的真假,接过传言是真的,他不仅心有牵挂,还想重新接纳安玉儿,为了无缘妻宁可舍弃她,将对她的承诺抛却脑后。
泵姑说得没错,要让两人之间再无复合可能,必须狠下心使出非常手段,快刀斩乱麻地斩断一切,那件事就势在必行。
喻可柔死命地捏紧手心,一小截药包的黄纸从指缝间透出。
第9章(1)
“青墨哥哥,真的是我逼走你吗?”
玉夫人的声音就像一张张开的网,不论她走到哪里都逃不开一条一条交错的细线,在心底形成阴影,令她始终忘不了对方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是谴责,更是怪罪,针一般地扎入她心口,又深又重,扎得她想哭,想大吼,想辩解,想……她什么也不敢想,只任由那痛深入骨髓。
她从没想过青墨哥哥为什么不肯回将军府。
她一直觉得那是他的家,他的归处,不管他走多远,游子的心总渴望回家,重回到充满回忆的地方。
但是玉夫人的一番话点出她不曾真正地了解过他,只一味地以自己的想加诸于他,认定她要什么、想什么,所思所想皆与他一致,所以他们是佳偶天成,任谁也拆散不了,她只需温顺地等着他来迎娶。
可是事实上真是这样吗?
阮清影的眼眶是红的,她哭了一下午想找寻答案,但除了心乱如麻外,她找不到自己哪里错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会跟着青墨哥哥一生一世,他是她的良人、她的依靠、她一辈子的归宿,深爱一个人何错之有?
所以她要问清楚,不让痴心爱恋变成空。
“你拦下我就为了这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巫青墨的神色不若往日的温润,甚至有些冷淡。
“对你来说是小事,可是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它扎得很深很痛,不拔出来我会更痛。”她绝不像玉夫人所说的鸠占鹊巢,她不是。
老太君喜欢她,对她有恩,收她为义孙女,让她学画学琴,熟读诗词,教她如何成为一位受人喜爱的大家闺秀,谈吐有物,进退大方。
这所有的安排只为一个人,一个令她一眼倾心的白衣少年,他的绝尘丰姿让她深深倾倒,甘愿一生等候。
“作茧自缚罢了,每个人都有过不了的坎,无论是你或是将军府,都不是我想要背负的责任。”太过沉重了,他的人生不该活在别人的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