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没了,又不能再生育,同样身为女人,又都深爱着将军,我能了解你的苦,就让我的孩子代替你失去的孩子,更何况我将来还会生很多孩子,一个给你无妨。"查嫱的好心病又犯了。
小宛流掉的孩子是于少堂的,这事只有她知道,她并没让将军知道,就是希望将军有天能再恩宠她。
"咚!"地一声,贺小表突然从椅子上跌下,双膝落地。"姐姐,你的大恩大德,小宛没齿难忘,请受小宛三拜。"
查嫱急急拉起贺小宛。"妹妹你快起来,你这是折煞我。"
"现在将军府的人都讨厌我,连将军也讨厌我,我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有姐姐对我好。"贺小宛眼泪鼻涕齐下地说。
哼!都是小红出卖她,真是没用,被将军一吓,就什么都说出来,府里上下都知道她流产是她自编自导,都说她是害人害己。
"我是你姐姐,当然要对你好。"查嫱向衣袖里掏着,取出一条绢帕替贺小宛拭泪。
"姐姐,不敢劳烦你,我自己来就好了。"贺小宛拭着拭着,很自然地将绢帕塞入衣袖中。"过两天是关老爷诞辰,我打算向关老爷祈福,让姐姐生出个白胖的壮丁。"
"妹妹你真好。"查嫱想,小宛终于被她感动得变好了。
"我听住持说,如果能将姐姐的生辰八字,放在关老爷面前,诚心地磕头膜拜,关老爷一定会显灵保佑姐姐的。"贺小宛舌灿莲花说道。
"好,我这就去拿生辰八字的香囊给你。"查嫱不疑有诈。
拿到香囊,贺小宛笑意更深了。只差一撮头发,她的阴谋就可以得逞了。
"姐姐,你的发髻梳得不好,让我替你梳个京城里最流行的飞天髻。"
"我晕吐得厉害,成天躺在床上,梳再好看的发髻也没用。"
"此言差矣,女为悦己者容,姐姐打扮得越美,将军会越爱姐姐。"
"妹妹,你不会怨将军把全部的宠爱,集中在我一人身上?"
"不会了,将军疼姐姐,是因为姐姐值得疼爱,以后我要努力学姐姐的德行,温厚宽大,而且,永远微笑迎人。"
"我相信将军定会再度爱上你的,今晚我一定要叫将军陪陪你。"
贺小宛一面替查嫱梳头,一面小心地收集着查嫱的头发。"不,姐姐,你不要勉强将军来,我会等到将军自己想来时。"
这时,去端鸡汤的珠儿正好进门,每天巳时她一定会亲自到厨房以慢火将整只鸡熬煮两个时辰再回小姐房里,贺小宛正是利用这段期间才敢进来。但她万万没料到珠儿今儿个会提早回来,因为厨房的大娘提前一个时辰熬鸡。
一见珠儿进门,贺小宛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一起喝鸡汤,便急急告退。
望着贺小宛慌忙离去的背影,珠儿眼睛一闪,仿佛看到贺小宛裙底钻出一条狐狸尾巴,她认为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暗示,要她留意贺小宛再次陷害小姐。
"贺小宛来干什么?"珠儿把鸡汤放到桌上。
"她来看我,有什么不对吗?"查嫱迳自用汤匙搅凉鸡汤。
"她在你房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珠儿像来到命案现场的官差,四处搜查可疑的蛛丝马迹。
"没有,就是喝茶,和替我梳了这个飞天髻,好不好看?"
"难看死了。"珠儿皱着眉,吐着舌,一副大白天见鬼的惊吓表情。
"我也觉得头上好像顶了一个花瓶,好难受。"
"我帮你重梳。咦?"
"怎么了?"查嫱从镜里看到珠儿眼眸布满了问号。
"梳子上怎么干净的连一根头发也没有!"珠儿若有所思地盯着牙梳看。
"人家小宛爱干净,梳完头发后会立刻清理梳子,哪像你这么邋遢,梳完发都不清理,多向小宛学习点。"
珠儿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只有你到现在还相信她!"
人家说,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可是小姐好像永远学不乖!
贺小宛一再地陷害小姐,就算是菩萨也不会容忍贺小宛那恶毒的心肠,可是小姐却有一颗比菩萨还要菩萨的心,她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不过与其替小姐操心,还不如替小姐留心。
谁叫小姐当年收容了她,她是那么爱小姐,不忍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珠儿放下梳子,一声不响地走到门外,查嫱也没理她,一口一口地舀着鸡汤喝,没一刻钟,珠儿拿了一个四方锦盒走进来,然后二话不说地,把桌上的茶壶茶杯——一往门外扔,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你在干什么?"查嫱惶然的瞠大眼。
"这些茶壶茶杯统统不要了。"
"为什么?"
"免得茶杯被涂上毒药,你用它喝茶,一尸两命。"
"我又没跟人结仇,谁会在茶杯上涂剧毒害我!"
"除了贺小宛,还会有谁?"
"珠儿,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说小宛妹妹的不是,她已经改过向善了。"
"小姐,你不要相信她,她很会假装的。"
"是你太多心了。"
珠儿打开四方锦盒,一边将新茶壶新茶杯放到桌上,一面信誓旦旦的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第9章(1)
贺小宛猛地停下脚步往后看,神经兮兮的喝斥:"谁?"
一阵风吹来,几丛花树在夜风中摇曳着,其中一丛花树旁,歪倒着一柄竹枝扫帚,四下看起来空无一人。
"原来只是一把扫帚倒了。"贺小宛自言自语。
她突地加快脚步,跑进茅房里,然后把门闩上,清冷的月光从竹缝中透进来,昏茫茫的似幽冥地府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随时都会有恶鬼跳出来,但贺小宛不怕鬼,她怕人。
她怕被人看见她在作法陷害将军夫人!
这茅房是守卫用的,用竹芦围成十间,茅房底下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她打算把插满针,身上绑着石头,还用她的血写着"查嫱"的人偶丢在这里,提桶水到第一间去,将所有的脏物冲到最后一间,再提一桶水到最后一间,把污臭的人偶冲进粪便池里。
虽然每隔一天,种菜的农夫就会前来挑粪便,但人偶的重量只会下沉,除非粪便干了,否则这个人偶——甭说七七四十九天,就是一百天也不会被发现。
查嫱这贱女人,失去聂华尉的爱一定会活不下去,一死百了最好。
"查嫱,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抢我的男人!"
一抹邪笑浮现在贺小宛的嘴角,正当她走出茅房时,手突然被抓住,无法动弹,她惊异地抬起头来,看到韩秀冒火的眼睛,以及在他背后的珠儿。
惨了!贺小宛的心霎时凉了半截,她不该因急于一时而坏了大事。
珠儿防她跟防小偷一样,她实在不该在今晚行动,特别是珠儿撞见她在查嫱的房里出现,一定会认定她别有用心,搞不好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躲在暗处监视她,偏偏她又不会武功,没能察觉珠儿就在身边!
珠儿以木勺舀起人偶,然后和韩秀押着贺小宛去见聂华尉,其间贺小宛哭得喉咙都哑了,韩秀曾一度心软,但珠儿摇头示意韩秀千万不可被眼泪所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珠儿深觉这次再放过贺小宛,下一次死的人可能就是小姐,因为贺小宛永远都不知道"感恩"两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