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不敢。要不是军部那些人非要选择在这里交易,我永生永世都不愿意踏进这间破酒吧。”她叹气,疲倦地倒在硬邦邦的大床上,“这里根本就是强盗窝,那六个人简直就是打劫的。”
余东挑挑眉,很有兴趣地听下去。
“他们是吃定我这个冤大头,一份三菜一汤的简易饭菜就要一万四国币,住一晚则是十万四国币。另外说这间只有一张床一台冷气机的破房间是贵宾房,水费电费都要另算,收费标准则是在普通水电费金额后面加了两个零,是不带小数点的两个零啊。别提那些要人命的酒,本来就比外面的贵了数十倍,一旦卖给我他们就会习惯性地在金额后面加零……我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就算再有钱,这么被无度索要也是会害怕的吧。”
一说起在风都所受的贵宾级待遇,费叔旖就欲哭无泪。
“你就甘愿这么被敲诈?”余东惊讶之至,为那些贵得离谱的价格。
“嗯,因为他们能保障我们在风都的安全。交易安全,生命安全。这是罪恶之都,而我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你看,我除了砸钱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看着她那苦涩之至的表情,余东不知为何深感有趣地笑出声,安慰般地伸手模模她的头。
“明白了,除了晚饭我不会再点其他东西。对了,如果是白开水的话,他们会不会也算钱?”
第7章(2)
没有回答,被问者露出万分痛苦的神情,于是问问题的人心里便有了答案。回头想想,他觉得在波吉亚素有恶魔之称的暴君洛克比起风都酒吧这几个主人绝对是不甚了了的小角色,并且还算善良了那么一点点,至少洛克无法让这个见惯大阵仗的女军火商产生一种急于落荒而逃的心情。
夜晚的风都酒吧展现出与白昼截然相反的喧闹,一片灯火通明中,咒骂声、交谈声、酒杯碰撞声、枪声、桌椅移动以及散架声……各式各样的嘈杂声音几乎盖过了富有怀旧气息的爵士背景音乐。这边有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谈生意,那边却有两伙人打得不可开交,也有不少无聊的人喝着酒避开冷不丁打偏的子弹在一旁看热闹。而站在吧台里的两个人,“酒精”正在卖力地调酒,另一人年纪偏大架着一副老花眼镜的瘦高男人正低头专心算账。吧台旁边坐着两位女子,一个有着电影明星也为之汗颜的艳丽容貌,另一个容貌虽然平凡却有着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随意懒散。
从楼上下来的人皱着眉,颇感头痛,初来乍到的他总算是见识了传说中的罪恶之都。注意到环境的混乱复杂,他不动声色地将费叔旖护在自己身旁,以不变应万变。他不得不佩服身旁人的勇气,明明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却能几次三番出入罪恶之都。
“哎呀,这不是大财神吗?快过来请我们喝酒吧。”美艳女子一见从楼上下来的熟客,立刻媚笑着挥手。
知道这次又逃不掉破财的厄运,她苦笑着走到吧台旁挨着两人入座。
“两杯‘风流’。”
“明明四个人,怎么只要两杯?”“大肥婆”明知故问,风情万种地瞟一眼一旁仍站着的余东。
“不是只请你和‘遗忘’喝吗?”费叔旖装作一副坦然的模样,“你知道我从不喝酒的,对酒精过敏。物以类聚,我的合伙人也是滴酒不沾的。”
“哦。”“遗忘”轻笑点头,“我记起了,自从第一次‘钱币’给你看了账单之后你就开始对酒精过敏。”
“嗯。”一点也不将另外两名女子的玩笑放在心上,她回应道,“任何一个人看到那张账单都会被那些个零弄得生不如死。要我是你们,也犯不着再卖军火。”
听到她们对话的调酒师忍不住发出愉快的笑声,而当初核计账单的财务总管“钱币”则充耳不闻,继续数他账薄上的零。
“那个人是找你的吧?”“大肥婆”眼波流转,看向某个占据阴暗角落良久的人,“和前几次的那些人看上去都差不多。”
“难怪你生意做得大,第一军火商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这次交易的是哪个国家的军备?”“遗忘”微笑,看她们点了一瓶“风流”作为堵口费,然后才示意余东一同走向角落。等待许久的男人的上半身挺得笔直,见到他们时的神色格外平静。这种平静余东并不陌生,是久经生死场的军人特有的冷酷。
“1981?”费叔旖站在他对面轻声问,显然是暗号。
男人点点头,随后从上衣内袋里取出一张厚纸与一张小纸条递给她。费叔旖无言地接过,打开小纸条飞速地看一遍,记住内容后将其点燃烧尽,随即又将厚纸张折叠整齐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内。
“辛苦你了,代我向他们问好。”她有礼地微笑,又将装了现金的信封递给对方,“请收好。”
男人盯着厚实的空白信封迟疑犹豫片刻,不太相信地看向施贿的女商人,随即在其含笑的目光下伸出手。短短数分钟的碰面,自始至终男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人多口杂,费叔旖也没有向余东多解释什么,视若无睹吧台那边几人的邀请就又匆匆回房间。也因此,他们两人谁都没发现在酒吧另一端的角落里有四个陌生男子一直注视着她的行动。一见男人上楼,便有两人尾随而上,另两人却急步走出酒吧融入夜色。
“螳螂捕蝉。”“大肥婆”叹息。
“我倒是想偶尔做一次黄雀的,况且叔旖也算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大客户。”“遗忘”也跟着叹息。
“哦?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钱币”抬头冷笑问。
“还不是因为惹不起。她做的是什么生意?敢动她生意的除了四国政府还会有别人吗?军事与政治,咱们玩不起。”
“聪明。”“酒精”把四大国最好的白葡萄酒注入酒杯,赞同道。
“其实要不是她吝啬故意装作没看见我招手而不过来喝酒,也许我会暗示一点的。”
“嗯哼。”以敛财闻名风都的酒吧总管大人压低喉咙附和,“我们提供的情报总要贵一点。”
“在说什么?”才从楼上下楼的“军火”也凑进来。
“在说费叔旖这次可能要倒霉了。”“遗忘”任丈夫亲吻自己的脸颊。
“是啊……”“军火”眼神闪了闪,“方才在楼上我看见那四人乘着夜色将那个男人绑了吊下窗户带走了。”
“啊!那么他们的账结了吗?”“大肥婆”惊叫。
“当然结了,要不然‘钱币’早逼我们变成黄雀追在后头追债去。”“酒精”嗤笑,“现在就等明天早上同那只蝉结账,而且还要把那个来不及付账就被带走的某人也算进去。”
“真是太不仁义了。”同费叔旖多少有点生意交情的“军火”感叹。可惜感叹归感叹,面对现实的他只是也只能选择爱莫能助。
余东同情地望着合伙人一脸愤恨地将账单先是揉皱后是展平,最终将其撕个粉碎扔在风中。又不由因她恨恨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即便风都酒吧的账单金额的确是过分欺侮她,但这笔钱对一个军火商而言完全有能力承担。
“什么时候起飞?”他拭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现在!立刻!马上!”费叔旖神经质地回答,“这种贵得要命的酒吧,我巴不得永远不要来。”
“可你不是弄到了军火送你的几件小武器,价值应该不菲。”他好笑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