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琬感叹,“想不到王爷这么宠爱梦夫人,她一死,竟为她怒逐府中所有姬妾。”
赵如曦忍不住思及沙浪辰曾亲口对她说过,会将府中所有姬妾赶出王府,没想到他竟真的做到了,但……却不是为了她。
“咳咳咳咳……”思潮起伏中,她猛然剧烈的咳了起来。
“王妃!”琬琬急忙上前轻抚着她的胸口,想帮她顺顺气。
片刻后,咳嗽稍止,赵如曦拿开捂着嘴的手绢,虚弱的表示,“我没事了。”
琬琬在看见她手绢上的血渍后,瞬间变了脸色,慌道:“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赵如曝摇头阻止,“琬琬,不用去了。”
“可、可是您……”琬琬颤抖的眼神停留在她手中捏着的那条染血手绢上。
赵如曦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只足吐点血而已,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明白王妃时日无多,琬琬紧抿舞钤,不敢让自己哭出来。“那奴婢去端杯热茶来给王妃。”
说完,她赶紧转身,偷偷拭去已忍不住滑落的泪水。
芙蓉眼眶也红了,她虽服侍王妃不过几月,但王妃待她很好,如今见她命不久矣,心下也不禁恻然。
赵如曦轻轻摇了摇手。“我不想喝茶,我想睡会儿,你们先出去吧,别吵我。”
琬琬不敢拂逆她,服侍她躺下后,吸了吸鼻子说道:“那奴婢去门外守着,王妃有事就叫奴婢。”
“嗯。”轻应了声,赵如曦疲惫的阖上眼,暗暗在心里想着,这样也好,反正她的日子也快到尽头,他既已无心于她,那她走的时候也能少些牵挂,不必担忧在她走后,他会为她的死而悲伤。
虽这么想着,她却又情不自禁的回想起那日她落水被他救上来时,他用那样深情又低哑的嗓音对她说别离开他。
是她一厢情愿错认了他的感情吗?
她好想亲口问问他,他对她究竟有没有一些情意,还是从头到尾都是她误会了?
真有点不甘心呢……
赵如曦这一睡,一直到深夜都未曾醒来,昏暗的寝房里没有点灯,守在门口的琬琬举着灯烛进来看了看,见主子还在睡,又默默地走了出去,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异香朝她拂来,她登时两眼一闭,昏睡在门边,一条人影悄然进了赵如曦寝房。
人影走向床榻,低首望了她须臾,听见她突然喘咳起来,那人抬手轻抚着她的胸口。
睡梦中的赵如曦咳得惊醒过来,陡然见到床榻旁的人影,一时没防备的惊了一跳,月兑口质问,“你是谁?”
“别怕,是我。”低沉的嗓音透着安抚。
“王爷?”听出他的声音,她讶异的坐起身,“王爷怎么会来我房里?”
“本王来看你。”
沙浪辰在床榻旁坐下,怜惜的抬手想要抚模她消瘦的面颊,她却往后一缩,避开他的触碰。
看出她有意回避他,他叹息道:“你是不是在怨本王这阵子都没来看你?”
“我知道你忙着梦夫人的事。”她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他将她拥进怀里,她抗拒的挣扎着,他在她耳边轻哄道:“别动。”
不过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流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情意,赵如曦不知是不是又是自己的错觉,却也不再挣扎,柔顺的任由他搂抱着她,反正她都快死了,就让他抱一下也无所谓。
“知道本王为何一直没来看你吗?”沙浪辰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旁。
不是因为梦夫人吗?她心里想着,却静默着没出声。
静夜里,他的嗓音更显魅惑,“不是因为梦夫人,本王没有骗你,我不曾碰过她,所以她也并没有怀孕。”
闻言,她惊愕的抬眸觑向他。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计谋。”他捧着她消瘦的脸庞,心疼的用指月复轻轻摩娑着,“这是为了对付大皇子而设下的圈套。”
“你为什么要设下这样的圈套对付大皇子?”赵如曦觉得她脑袋有点不够用,一时间无法明了这两件事有何关联。
“因为那日剌杀你的那些剌客,便是受大皇子指使而来。”
先前他不太明白大皇子这一阵子为何会突然派出如此多的剌客,意图闯进王府行剌,直到她遇刺,他才恍然大悟,那些剌客是为了杀她。
他是后来才想明白,先前孟冰之所以杀死蓁儿,还有另一个个目的,是想藉此试探他对赵如曦的态度。
他在赵如曦的请求下,命人连夜调查蓁儿之死,更让孟冰确定了他对赵如曦的重视,因此便将此事禀明了大皇子。
既然一时杀不了他,大皇子便将目标转向她,想藉由杀死她来打击他。
“我与大皇子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派人来杀我?”她诧问。
“这事要从我父王与母妃说起。”听见她轻咳了几声,他拉起被褥,将她身子裹紧后抱在怀里。
急于想知道后续,赵如曦追问,“然后呢?”
“在我母妃嫁给我父王前,大皇子也倾心于我母妃,派人想向她提亲,却不想这时,我母妃结识了我父王,两人情投意合,因此拒绝了大皇子的亲事,下嫁给我父王。”他今晚过来,便是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
听到这里,她插口道:“所以大皇子就对你父王和母妃心怀怨恨?”
沙浪辰轻轻颔首,沉缓地述说着往事,“自父王与母妃成亲后,便屡次有剌客行刺刺父王,那些刺客一旦失手便皆自尽而死。后来父王查知,大皇子暗中收养一批孤儿,将他们训练为死士,利用他们行剌与他为敌之人。”
“发生这种事,你们没有禀告皇上吗?”偎靠在他怀里,她一直暖不起来的身子终于逐渐温暖起来。
“皇上早有意想拔除我静安王一脉,大皇子如此行事,正合他心意,因此在父王奏禀此事时,皇上便以各种理由和借口袒护大皇子。”
“皇上为何要这么对付你们?不是说开国皇帝曾立下血誓,包括他在内的每一任帝王,皆不准伤害静安王一脉吗?”赵如曦不解的提问。
“太祖帝当年感念先祖让出皇位,因而赐封莱玉城附近二十五座城池给先祖为其封地,并且免去这些城池的徭役与赋税。这几百年来,在我历代祖先的经营之下,这二十五座城池越来越繁荣昌盛。但是相对的,在皇上治理的这些年来,朝中却因各种缘由,导致国库虚空,皇上便打起这二十五座城池的主意,想将这富庶的二十五座城池收回去。”
想收回去却又碍于太祖帝立下的血誓,难以为之,只有让静安王一脉彻底消失,皇上才能有理由收回这二十五座城池,可皇上又不能不顾太祖皇帝的誓言,明目张胆除掉静安王,大皇子揣摩得知皇上心意,便大胆的派人前来行剌。
大皇子所为,皇上皆心知肚明,却刻意一再放纵并包庇。
案王遇害后,大皇子连年仅九岁的他都不放过,仍屡屡派人前来剌杀他,想除掉静安王一脉的最后一人。母妃为了他的安全,不得不暗中将他送走,直到他十六岁那年才返回静安王府。
然而甫接掌王府不久,母妃便因忧思过度、积劳成疾而病殁。
他说得简单,赵如曦却听得心惊胆颤,可以想见在皇上和大皇子都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情况下,他还能平安的活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
她忍不住心疼的抱住他。“难为你了……”
靶受到她的疼惜之情,他轻吻了她的额心。“你放心,本王没那么容易死。明日本王要离开王府前往都城,此间若有什么事,你便找邵印行,他是王府的侍卫长,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