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又是老爹爹得代她受累,她于心何忍。
还是他想得透彻、想得深。她按按他手调侃。“我总算亲见一次你运筹帷幄、精明干练的神态。”
他鼻里一哼,装出神气模样。“为夫我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她被逗得咯咯直笑。
“好了,闲话不多说,饭菜都凉了。”他重新拿起饭碗,又夹了一片红烧肉到她嘴边。
她欣然张口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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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两人马车一进家门,俞陵春立马杀来。
“韩天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这笔账忍了七天,总算可以好好算算——”
“别急别急。”韩天鹤牵下娇妻后,才从车里捧出一只木盒。“先瞧瞧我们带了什么回来。”
一瞧又是盒子,俞陵春哼了一声。“你以为我那么傻,还会再上你的当?”
“不不不。”新嫁娘红萼帮忙说话。“盒里的礼是我一道挑的,保证你会喜欢。”
瞧她一脸幸福的模样,俞陵春拉她到一旁。“嗳,我先前逼你听的那些,怎样?是不是派上用场了?”
她娇羞地瞪了陵春一眼。
“中了中了!”俞陵春哈哈大笑。“依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一扭,就表示我那些话不但派上用场,而且,你还很满意。”
她不依地跺脚。“陵春!”真是,一进门就糗她。
“表嫂。”俞陵春依样喊回去。“怎么样?突然‘升格’的感觉?”
“哼。”她佯怒地接走木盒。“取笑我,礼物收回。”
“嗳嗳嗳,我的好表嫂。”俞陵春涎着脸陪笑。“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妹子我计较那么多。”
贫嘴。瞪陵春一眼后,她才把木盒递回去。
俞陵春喜滋滋地打开盒子。“我看看里边藏着什么宝贝——”
这回盒子没锁上,一掀就看见里边藏了什么。
里边摆了一只镶银果子盒,做成一朵梅花的模样,花蒂就是把手。一揭,里边镶了五支描花碟子,还盛着五样点心,红绿黄黑白,配色极艳。
红萼在旁解说:“我看你喜欢吃甜食,可就缺了一只漂亮的果子盒,昨儿刚好在街上看见——”
这果子盒还有个小机关,盖上有个卡榫,扣好了,盖子就会稳稳盖起不会掉。
俞陵春将盒盖掀起又盖上,欢喜地听着卡榫的声音。“这个好这个好,这样回程车上,我就不用担心点心老往外掉了。”
红萼一听,忙问:“你要回去了?”
“是啊。”俞陵春捻了一块松子糖进嘴,“为了喝你们俩这杯喜酒,我们已经在这儿待了太久,京里已经写信来催,要我们快些回去。”
“可是你怀着身孕。”韩天鹤接着说:“舟车劳顿,好吗?”
“你忘了,我身边跟了个现成的大夫,有什么比这更妥当的?”
这么说也是没错。红萼一脸依依不舍。“我以为还可以跟你多处个几天……”
“跟我处干么?”俞陵春取笑。“我又没办法跟你生孩子。”
又来了。红萼瞪她一眼。
“好啦好啦。”俞陵春笑着说道:“你们快去跟伯父请安吧,他一早就坐在厅里等你们了。”
韩天鹤点点头,牵起妻子的手。“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俞陵春望着红萼笑笑。“你要我陪就快啊,赶明儿个你想我,就只能往京城跑啦!”
红萼点头,补了一句。“我等会儿去你房里找你。”
俞陵春扬扬手,目送两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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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春一走,房子里便静了下来,好在红萼还有一园子的牡丹可以消磨时间,倒也不觉寂寞。
这天,一大早,她领着三个婢女在园里挖土。牡丹喜欢向阳、不积水处。为了抚养这园娇贵的牡丹,她爹当初还大刀阔斧,把园里的土尽数换成适合牡丹生长的沙质土,费了一年把土养肥之后,现今才有办法看见这园万紫千红的牡丹。
“记得,栽植牡丹要深翻土地,土炕一定要想办法挖大。要让每条根都舒舒服服地展开来,像这样拳在一块儿是绝对不行的……”
在她喃喃教导的时候,一名佣仆朝园里跑来。“少夫人——少爷请您过去书房一趟。”
这会儿?她抬头望一望天色,还不到午时啊,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交代。”佣仆回答。“不过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安排好工作之后,她解开傅在头上的布巾,快步走回房里。
“小翠,快帮我把衣裳拿来。”
虽然已晋升为韩家少主母,可种花的时候,红萼还是习惯穿粗布衣袍,好方便行走。
“怎么今天特别早?”小翠取来折密的月华裙与水蓝衫子,麻利地披在主子身上。
“天鹤有事找我。”红萼对铜镜看了看。“我的牡丹玉簪呢?”
“拿来了。”
红萼嫌重,一向不喜在头上簪太多金银珠翠,一支玉簪配两朵金钿是她许可的装扮。
第7章(2)
打点好后,她快步走向书房。
“少夫人。”侯在门外的瑞净一见,立刻帮她把门打开。
她头一点,提起裙摆跨进门里。“天鹤,你找我?”
“红萼。”一直在房里踱步的他,倏地走来牵住她手。
她一望他脸色,察觉不对劲。“怎么了,瞧你眉心皱的?”
他闭眼一叹。“常州分号出事了。”
先前他跟她解释过,钱庄生意,除了靠大户储存银子之外,另个来源便是银票;客人可以上埠康任一个分号存银子,然后拿着银票到任一分号兑现银。
埠康底下二十余分号,向来因循‘妥当’二字行事,怎知一上午,信差送来消息,说常州分号出了岔子,一名伙计把款子放给马帮,现下时间到了,却收不回来。而那伙计也突然逃得不见踪影,现在是一个头俩个大。
“钱数很大?”她问了重点。
“粗略估计是五万两。”韩天鹤接着说:“每家分号的现银有限,这会儿款子收不回来,势必影响其他人的兑领。我一早已写信要求其他票号帮忙,现在就是担心消息走漏,常州那儿的老客户会急着提现。”
做生意最是讲究信用,而信用这东西,向来消失得也快。一个不注意,埠康二十多年打下的基业,或许会因此毁于一旦。
“这事爹知道吗?”
“我先来告诉你,等会儿就过去找他。”他拉着她坐下。“我找你来,是来跟商量,我打算到常州一趟,除了收拾残局,马帮欠下的借款也要想办法理一理,做个场面给外人知道,埠康不是任人错捏的软弱角色。”
她想了想。“你去常州我没意见,但面对马帮……你一个人,会不会有问题?”
“我会见机行事,不会傻到跟他们硬碰硬。”他拍拍她手要她放心,虽然他明白她不可能因此就不担心。“也得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们才成亲不到一个月,就得丢着你出远门——”
她按住他嘴不让他再往下说。“都已经是夫妻了,还说这种见外话,我只要你答应我,一路小心,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如此情深意切的提醒,他怎么能不允。
“我会的。”他凑头亲亲她的脸。“何况还有你在家里等我,单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再三小心,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跟你一道做的。”
她望着他重重点头,接着反手抱住他。“这是你亲口答应的,你一定要安然无事回来!”
“我会。”他低头寻上她唇。“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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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紧急,韩天鹤一从他爹书房离开之后,随即打点行李,准备出发到常州。为求方便,他此行只带了钱庄里一名略懂拳脚的伙计。依依不舍挥别娇妻后,主仆俩上了马车,很快朝常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