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好气地膛目瞪视。“有爷这么事事为你著想的仇人吗?你懂不懂感恩戴德呀!没有爷在你背后撑腰,你不晓得死几回了,还敢给爷甩脸皮子,处处刁难爷,真当爷不知道你给爷下多少次绊子?爷有风度不理会罢了。”
爷来爷去的,向晚忍耐著听他说完。“请问那是拜谁所赐,为了二爷这位阿斗,我能不上风头浪尖吗?你倒躲得逍遥了,没让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权贵纠缠上,可怜向晚就没二爷的好运道,只好站得高高的挡刀子。”
“爷可没叫你用这么惹眼的方式解决啊。”他小声地咕哝。“你说什么?”嘴巴动来动去,肯定没好话。
没听清楚的向晚只当他是嚼小话,没肯给好脸色。
见她爱理不理的清冷样,老被她当仇人看待的凤扬尘忍不住咬牙。“要不是爷当年去千雪山向千山老人跪了一夜求取雪莲花,你现在还有命在吗?不是高烧烧成小傻子便是葬在土坑里,墓草早就高过头了。”
天晓得他当时是犯了什么傻,一个只有眼睛好看的丑丫头,他居然很怕她死掉,亲自去求雪莲花,他事后想想很不值得,既气自个儿犯傻,又恼她咬了他一口,于是把她丢给爷爷便不管了,以为这段孽缘到此为止。
谁晓得三年后爷爷又把一个教好的美姑娘丢给他,他从她水灵灵的亮眸认出了她,吓了一跳,当是邪医雷仲春为她换了一张脸。
丑姑娘到摇身一变竟成了水女敕娇妍的可人儿,衬上水灵大眼更娇美动人,让他一下子看傻了眼,差点指著她鼻头大骂“你怎么变得那么多,一点也不像我救活的那头凶猛小兽”。
他承认当时有点想把她当宠妾养的念头,有个心高气傲的貌美丫头当宠妾,身为主人的他多威风,可惜她是养不熟的,骨子里傲得很,他倔,她比他更倔,硬要她低头听话她会先咬死人,神色睥睨,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
所以,他放弃了,不与她作对,反用另一种方式驯服,只是效果不彰,这几年下来,他怀疑被驯服的反而是自己。
“你说雪莲花是你取来的,不是师父?!”向晚愕然地睁大眼,难以置信地回想师父说过的话。
不容易呀!师父一边照顾你,一边上山采雪莲,辛辛苦苦救活你,你要感恩呀,把师父当老子孝顺。
当时她在病中没能想清楚,这会儿再仔细琢磨,果真破绽连连,雪莲花在冰天雪地的千雪山绝峰,以师父的脚程不可能来得及,他骗了她。
换言之,凤扬尘说的才是真的?
下巴得意的一扬,他笑得好不狂妄。“还不过来拜见恩人,以身相许爷也接受,反正你长得不难看,爷看久了也顺眼,凑合凑合也能同盖一条被子。”
她啐了一口,暗赧了耳根。“下流,你肯凑合,我还不想勉强呢,不过谢了,哪天你被人砍个半死,我这身医术刚好救人,还你恩情。”
“不当爷是仇人了?”一抬眸,他嘴边笑意浓得像偷吃鱼的猫儿,得意又奸诈。
向晚没点头也没摇头,眼睛往左肩一瞧,凤扬尘扬高的嘴角又垮下,心虚的低嚷了一句,女人难养。
“把手伸出来,爷替你把环臂扣了。”算了,和她计较太多只会让自个儿火气更盛。
见他伸手一捉,向晚连忙退后一步,缩臂。“不劳二爷操心,小事一桩,向晚自己可动手。”
她没想过要戴上,等他一走,臂环马上束之高阁。
不过凤扬尘看到她眼儿一动就知晓她在想什么,足尖一点如云行滑步,大手一搅落在盈盈一握的细腰,轻轻一拉,香馥柔软的娇躯落入恶狼手中。
“向晚小心肝,爷的宠爱你只有受得分,爷没用强是疼你,别把爷的心意给辜负了。”他对她耳朵吹气,语带警告。
“你……你放开,不许无礼。”她一急,骨子里的公主气势展露无遗,冷不防喊出六年前的惯用语气。
“无礼?”他笑出了声,一指往她樱唇轻抚。“臂环内有两个暗扣,大一点的是公蝉,里有十七根细如牛毛的小针,可发射三次,含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小一点的是母蝉,能连射七回,但每次最多五根针,只能让人暂时昏迷、动弹不得而不会致命。”
“二爷你……”他在她的唇上一点,她意会地闭上嘴。
“东边墙上有三个黑衣人,意图不明,我已让逐风、夏雨去解决,你把木湛和木犀带在身边,这段时间小心为上。”等他查清楚了谁想杀她,他将还以颜色。凤扬尘边说边撩高她的袖摆,眼睛冷得骇人,不若他平日的慵懒随兴。
叩的一声,扭金黄铜臂环扣上莹女敕雪臂,玉一般光泽的凝肤衬上黄铜色,有股说不出的妖艳诱人。
“真的有人想杀我,不是你想吓我才编出来的?”她从没见他这般紧张过,眼神都变了,像把出鞘的利剑。
他轻笑,趁隙往她粉颊啄了一口。“向晚,我真喜欢你,嫁我为妻如何?名正言顺地帮我操劳家务。”
“你……你正经点,不要转移话题。”她脸上猛地飞红,无力地一瞪又转开视线,对他的无赖行径全然没辙。
她想著,再不要脸的事他都做过,调戏她又算什么,不过是爷儿的一时兴起,想逼出她的大红脸。
他做到了。
“向晚,我的小冤家,你没瞧见我一脸正经吗?把仇人娶回家才是最大的报复,你……”他倏地一僵,表情怪异地盯著腰上三寸。“你是这么回报我对你的殷殷关切?女人的心比黄蜂还毒。”
“二爷,我只是试试你送我的臂环管不管用,瞧,我还手下留情了,没用公蝉里的毒针,你该感谢我。”她轻轻地推开他,没入他体内一半的小针还有些许银光晃动。
凤扬尘苦笑,却冷不防地一阵抽痛。“把我折磨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花玉颜偏了偏想了一下。“大概看你过得比我痛苦,我心里的不平衡会好过一些。”
闻言,他真笑出声了。“向晚,没有你的日子我肯定活不下去,你真的不考虑嫁给我?”
“不再满口爷儿了?”向晚拂了拂袖子,漾开一抹笑靥,彷佛一树桃花全开了。
望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娇颜,他喉头一紧,发出低吼。“别让爷捉到你,否则就地正法办了你。”
她根本在勾引他,心肠恶毒的小妖精。
“那就等二爷能动了再说,向晚还有要事要忙,不奉陪了。”一说完,她准备离开,莲足轻移。
“等一下,你就这么放我一人,不担心别人顺手抹了我的脖子?”她真放得下心,对他毫无半丝在意?
向晚抿唇一笑。“二爷当我是不解世事的小泵娘吗?除了逐风、炎风、夏雨、微雨,二爷身边至少还有八名暗卫保护,而二爷本身又有一身好武艺,想要你的命可不容易,不怕死的才往刀尖上撞。”
在凤扬尘错愕又好笑的目光注视下,海棠花一般娇艳的向晚扬长而去,留下串串细碎的银铃笑声。
“还吊在树上干什么,把解毒丸给爷,真想让爷被毒个半死吗?”不愧是他看上眼的女人,聪慧又冷静,丝毫不因受制于人而慌乱,她配得上他。
枝叶繁密的参天老树旁,抖著几片枯黄树叶,一道无声无息的黑色身影轻盈落地,推窗而入。“二爷,解毒清心丸。”他递上药丸。
凤扬尘嘴畔噙笑,眼若寒霜。“你这是在嘲讽爷吗?爷要动得了用得著叫上你们这群保护不周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