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相处,她明白谨容的性子极好相处,平日里也能说说笑笑,没什么主子架式。
“有加银山楂吗?”
这阵子,她的嘴被养刁了,以前一碗饭一碟青菜就能饱足,现在天天尝着鲜的,喝着好的,没有肉就进不了饭,3甘场还得日日换花样,她啊,一整个被宠坏。“当然有,姑娘想变漂亮嘛,当然得加。”青竹从外头进来接话。
青竹,绿儿依序进屋,一个端甜场,一个送早膳,因谨容早上宁口不佳,老想吃甜物,简煜丰便吩咐下去,只要她醒来,咸的甜的都得上。
谨容接手,自己一匙一匙慢慢喝完,她舌忝舌忝嘴,一脸的满足。
“青竹的手艺益发好了,想不想开个铺子当老板娘?光靠这几味甜杨,定能攒够嫁妆、赚足荷包。”
“姑娘说笑呢,我是签了死契的,这辈子只能是丫头命。”
“是吗?打个赌,若日后你真成了老板娘,我天天上门喝S甘杨,你不能收银子。”
“姑娘说的这是……行,真有这么一天的话,别说喝5甘杨不收银子,我是老板娘,姑娘就是老扳,我赚的,全有姑娘一份。”青竹笑道。
说说笑笑间,谨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那是简煜丰,今儿个的脚步略沉,是心情不太好吧。
“王爷来了。”红儿在她耳边低声道。
今天休沐吗?怎么那么早就来?谨容疑问。
简煜丰进屋,一个眼色,青竹,红儿,绿儿一个接一个离开,各自做事去了。
谨容想偷看他的脸色,却又怕穿帮,只好垂下眉睫。“你身子不适?”
“没有。”他坐下,端壶倒水,却发现茶水是凉的,重重一摆,半杯水洒了出来。“心情不好?”
这回,他停很久,才开口,“是。”
“为什么,想不想说来听听?”她满脸的期待,替他掘出个发泄出口。
“我今天进宫面圣,求皇上赦免简煜谦的罪。”
简煜谦,老裕亲王爷的庶子,侧妃徐氏所出,年纪和简煜丰差不多,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懂得窥探人心、思虑慎密,他城府深沉,从小就长得极招人疼爱,若是将聪明脑子用在正务上,倒也能成为朝廷栋梁。
可惜,当年徐侧妃谋害了正妃嫡子,好不容易将他推上世子之位后,他认定万无一失,功课便落下了。
于十六岁收下两个通房丫头,正妻未入门,己有两名庶子出生,十八岁论亲,世子身分让他谈了门不错的婚事,可嫡妻进门没几天,他便嫌人家品貌不佳,又让徐氏给自己添了几个通房,如今大哥简煜丰未论婚嫁,他己经有七,八个庶子女,偏偏正房一无所出。
小时候他落井下石的事做多了,明里暗里不让简煜丰好过,而徐氏手腕厉害,经常对老裕亲王爷吹枕头风、颠倒是非黑白,简煜丰暗亏吃尽却无法为自己辩驳。也因此,简煜丰的母亲秦氏伤透心,自愿退出简家后院这块战场。
后来简灯半回京与老裕亲王父子相认,查出当年徐氏的不义之行,徐氏被废,不久后病死,而简煜谦毕竟是老王爷疼过十几年的儿子,且事发时他年纪尚幼,自然牵扯不到他头上。
只不过后来煜丰袭爵,简烃谦满心忿忿,便四处扯他的后腿。
其实在外头多年,简煜丰和秦氏撂下不少财产,要在京里置办一座屋宅并不困难,所以认亲后,简煜丰和秦氏本打算在外头置屋另住,只是老裕亲王当时身子己经不好了,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简煜丰母子才打消念头,搬回裕亲王府。
简煜丰失踪那些年,由于老裕亲王对兄弟极好,即使己经分家,在二房、三房,四房把家产挥霍一空后,还是收留他们住下,吃府里的,穿府里的,用府里的,还颐指气使把自己当成正经主子。
当时徐氏虽不满,却也无奈,她只要敢开口及对,几个老爷就会搬出她的身分说嘴,再怎么说她不过是侧妃,如果几个兄弟联手要求大哥再娶一门正经嫡妻,她之前的谋划便全落了水,因此对他们只能忍气吞声。
她想,既然他们是只能坐吃等死的废物,她便想办法把废物给利用起来,让他们轮番到老王爷面前替儿子说好话,早点立煜谦为世子。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卑该死绝的人竟然活生生地重新出现,把她精心谋划的一切全夺回去。
之后,老裕亲王身子越来越差,死前让简煜丰好好照看弟弟,他本是咬着牙根不想点头的,只是父亲的哀哀恳求,让他不得不点头。
养庶弟己是过分,简煜丰没道理再养一堆叔叔婶婶,堂兄堂弟堂妹堂侄子。
但秦氏不想给那些饱来无事闲磕牙的清流言官破坏自己名声,虽没有大张旗鼓将几个叔叔赶出去,却也不容许他们继续在家里空耗粮米。
儿子赚钱不易哪,何况他们是在外头风风雨雨过来的,平日里就俭省得紧,哪容得今天妓院上门收百两银,明日赌坊要债千两,再半厚的家财也没法子经得起这般开销。
于是老裕亲王一死,秦氏便召集几个叔叔,言明数年前简府己经分家,收留他们是看在死去的王爷分上,他们可以继续住下、可以不付房祖,但日后开销得由各房自行打理。
秦氏之后又召集全府仆婢,念了一串名字,全是在主院里当差的仆婢。
她说以后只有这些人可以拿到月例,剩余的人请找各院主子支领,倘若不愿意留在王府,大可拿银子来赎回卖身契。
秦氏的举动气坏了长年占便宜的小叔们,他们不信连心肠歹毒、手段凶狼的徐氏都拿他们没办法,而这个再温婉和顺不过的正牌嫂子竟会对他们撂下脸。
于是他们天天吵,夜夜吵,吵到简煜丰不耐烦,雇一队武功高强的府卫档在正院外头,不让他们越镭池一步。
然而,他们心中怒气越积越多,届然和简煜谦串通在外头造谣生事,说秦氏当年被掳,己是不贞妇女,怎还能入简氏宗祠,甚至收买人突袭简煜丰,若不是他有一身好功夫,早就着了对方的道。
他处处忍气吞声,想着父亲临终的遗言,几次怒火扬升却又硬生生给压下来。
没想到年初他们竟买通下人,在秦氏的饭食里下药,幸亏简煜丰医术了得,把母亲给救了回来。
至此,他再也忍无可忍,置下新宅,在迅镭不及掩耳间,将母亲、裕亲王府的牌匾和家当全部抬走,还找了个牙子把旧王府给卖掉。
他的作法自然引起不少言官挞伐,秦氏亦是忧心忡忡,怕骂名在外,日后儿子说不到好亲事,可简煜丰不怕,他说:“您为了名声不愿与徐氏相争,结果是鸿占鹊巢;我们为了名声,留下那几房,结果是恩将仇报。如今我们得势,与他们虚与委蛇己是耗费精神,可他们却不懂得适可而止,手段尽出。做人没有千日防贼的理儿,不如釜底抽薪一次解决。”
事情就此定下。
房子要卖,那几房亲戚不搬也得搬,而本来骨头硬、骨气足,撂下狠话,说自己会闯出一片天的简煜谦,不消半个月光景,还是上门求简煜丰收留。
简煜丰为断绝日后麻烦,便请来族中耆老为他和简煜谦分家。
照理说,一嫡一庶,财产本就分的不同,但过去几年家产己经被败得差不多,简煜丰索性大方,除祖产之外,剩下的全部二一添作五,兄弟平分,让人没得嚼舌根。
但他也不是高抬贵手之人,分产之前,他把徐氏病死前发卖的,偷回娘家的,放印子钱被倒的,几房兄弟吃掉的财产一一让人给列出来,让族中长辈睁眼看清楚,徐氏做出多少伤家败族之事,虽说人死如灯火,可该弄清楚的事儿也不能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