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正好顺了你的意,我娘一生气或许会把她调走,罚她做些粗重的活,好磨磨她的性子。”就怕有人舍不得,赶着袒护。
黑瞳-黯,他轻叹出声,“大哥何苦为难我,非要逼出我的心事,我不过求一世平安,安闲度日,这又犯着谁了?”
他要的,会自个儿从无到有的取来,不需要跟人事、跟人抢,挤破头分食一块大饼。
“如果我身子骨争气点,我会说:你飞吧!不论飞得多高多远都成,随心所欲地飞到你想去的地方,可是我能了无牵挂地说出口吗?我这世的兄弟只有你一人。”他何其不幸,生就上官家长孙,若他能有副强健体魄扛起家业,也不致让云弟这不羁的性子落得有如笼中鸟的境地……
上官流云默然了,他明白兄长待他都是出自真心的关怀,从无一丝私心,但是他没法忘却那一夜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大口的黑血不断呕出,眼睁睁地看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当时的害怕和惊惧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大夫说他被下了毒,一种会腐蚀五脏六晰的毒药,只要差个一刻钟解毒,他就算救回来也是半个废人了,口不能咽物,只能以流质食物落喉,药不可停,一日三回,吊着他一口气。
换言之就是行尸走肉,活着也等于是死,生不如死。
“云弟,为兄知道你和娘亲处不来,可大哥只求你一件事,若有一天我有个万一,你别放下这一家子不理,尤其是我娘,我已经很久没见她笑过了。”
男人多情,受苦的往往是女人,娘亲的郁郁寡欢他是看在眼里的,良人的左拥右抱是为人妻子心中永难抹灭的痛,她不仅得与人共事一夫,还得忍受丈夫的冷落,泪湿枕畔,无人可诉。
“我……”上官流云正愁没借口好闪避兄长的托付,一道浅绿色身影已翩然出现,他恰好转开话题。“我的好牡丹,你怎么舍得让你家少爷等得两鬓斑白,早生华发?!自个说要我罚你什么。”
他起身迎向那抹身影,不安分的手又伸向她肩头。
她闪身一避。“二少爷若找得出一根白头发,奴婢任您处置。”
“包括我夜里发凉,找你来暖暖身子?”真不识趣,你以为你逃得出本少爷的手掌心吗?上官流云先一步洞悉夏牡丹闪躲路线,再次上前堵住她的去路。
夏牡丹很无奈的翻翻白眼,无赖少爷贼得很,总是知道她往哪里溜。“二少爷怕冷,摆上十来个火盆子不就得了,屋里一热就不凉了。”
“没良心的小花儿,火盆子哪比得上软玉温香在怀,不能又搓又揉,蹭蹭磨磨,我真是白疼你了。”就她敢顶嘴,半点颇面也不给。
“少爷若真疼婢子,又怎会放任婢子在大夫人面前听训,没半点搭救之意。”
枉他先前说得好听,谁知却是空口白话,没一句能信。
上官流云面上一热,略显狼顿。“那是大夫人呐!为人子女者当听从长辈盼咐,以尽孝道。”
“大丈夫怎可言而无信,不守承诺,以后请二少爷别在奴婢眼前画大饼了,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说出口,奴婢不想三皇瞧不起只会说大话的主子。”她故意把话说重了,好引起他的愧疚。
“我……呱……我不是不管你,那是……不得已……”他一出面,这件事肯定没完没了,只会让人有机会借题发挥,对她多加责罚。
杀一做百,他表现得越在意,她越无法全身而退,因此她的安危其实是取决于他的态度。
因此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笑语如常地眼看她被带走,大娘不过是藉由她来试水温,看他是否能无动于衷,他要是沉不住气就中计了,还多了个弱点受制于人。
而这些话他不能坦然告诉她,因为当年意图毒害他的人就是看似婉约贞静的大娘,她始终防着他,唯恐他夺走她仅剩的一切。
“请让我说句公道话,云弟确实因你而心神不宁,绝非有心失信于你,从他连输了好几盘棋看来,你在他心中的重量还挺沉的。”他头一回看到向来从容不迫的弟弟如此心不在焉、神思恍惚,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可她一发脾气,云弟竟然眼神一a,甚至慌了手脚想解释。
“大哥……”上官流云苦笑地想制止他倒自己的老底。
其实他不想让人晓得他也有手足无措的一面,尤其是在牡丹面前,谈笑间用兵如神,风趣诫谐的笑脸迎人才是他给人看的那一面。
夏牡丹不想接续这话题,看上官仲雨举杯欲饮茶,忙转开话题道:“大少爷,冷茶伤胃,你别这样折腾自己了,奴婢帮你换壶热茶。”习惯使然,她没多想地重彻一壶茶,将过往有着夫妻情分的大少爷伺候得无微不至。
虽是重生了,可是有些习.喷是改不了的,她当夏姨娘的时间远超过身为上官流云的小牌的时间,对两人的熟念度自是不同。
只是她不经意的作为却引发两个男人异样的感受,一个是对她的细心及体贴入微动容,忍不住多了一份心思;一个是眯眸冷视,非常不是滋味,一桶酷不小心打翻了半桶,介意得很。
“平日怎不就见你对我这般贴心?茶冷了,你要我1等就喝,还说烧水的柴火省着用,有茶喝就不错了。”好明显的差别待遇,他这口气梗得难受。
夏牡丹脸皮薄难藏羞,她恼怒地拍开他抢茶的稚气举动。“二少爷壮得像头牛,生饮凉茶再适合不过了,你闹腾个什么劲,想让人笑话你不成。”
“哎哟!瞧瞧我家牡丹多拨辣,她就只会凶我而己,对旁人倒是客客气气地和颜悦色,少爷我该抱不平为自个叫屈呢,还是自夸教得好,没给主子丢脸?”上官流云表面上是埋怨不已,可话里有话地将艳色小婢归于他羽翼之下,岂不意味十足。
他这小家子气的举止教人好气又好笑,明眼人哪会看不出他在吃昧,铺条大路给自己好走,顺便宣告此妹已名花有主,他人休要觊觎。
当然,他昭然若揭的小心眼不见得每个人都赞同,至少他的牡丹小婢还没把他往心里搁,心中悬悬念念的全是她将来要怎么在上官家待下去。
自从她决定不再为人妾室后,没有地位的她便失去与人抗衡的力量,低下的奴婢身份只能任人宰割,主子要她生她便生,主子要她三更死绝活不到五更,而靠不住的二少爷更是甭想指望了。
唯今之计她只有靠自己了,在艰难的处境中找出一条生路。
“我说牡丹呀,夫人喊了你去是干啥,说来听听,真有责难你的地方,少爷就是拚着受责难也会护你周全。”他故作轻傲地横扫她周身上下,没见伤痕也没见血才暗吁了口气。
“夫人只问了几句,没一句苛责。毕竟曾为人媳多年,她很懂得顺着大夫人的毛模,给足了她威风。”
他“喔”地一声长音,似乎对她的简短回复不甚满足。“哪几句?”
“都是些小事。”她回答的比上句更简洁有力。
他眉头抽紧,似笑非笑地扬扬唇。“要我一个吻逼问吗?你晓得我非常中意你那樱吟吟哦的樱桃小口,少爷我不介意一字一句地自你口中‘逼问’。”
“二少爷”她抿唇,横眉怒视。
“牡丹。”他笑看晚向她,神态墉懒。
上官流云和夏牡丹这一来一往,压根忘了上官仲雨的存在,且表面上看来是云淡风轻,可两人眼底激起的火花却足以僚原,烧灼出冲天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