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有些纵容地笑道:“瞧你说的,萨如拉,在他们的语言中是光明灿烂的意思,挺美丽的名字呢。她也不是什么番王的公主——噢,我忘了你前段日子没出门了。”
彼惜惜转头等待着下文,只听他道:“这个萨如拉公主,是北番首领的爱女。我大燕与北番交战多年,虽然三王爷骁勇善战,奈何北地辽阔寒远,北番民族又多是居无定所来去如风,因此始终无法彻底绝此心月复大患,几十年对抗中亦是互有胜负。近年来北番内乱,西部首领巴图为了获得我国支持,专心于其族内统一……”
彼惜惜掩嘴,悄悄地打了第二个哈欠。
眼见他停下来微笑着看自己,颇感不好意思,欲盖弥彰地解释:“对不起啊,我只是昨天睡得太晚了些,并不是因为对你的讲解没兴趣才……”
谢靖宽容地笑笑,揉了揉她的发,打断了她的借口,以一句话作了总结:“于是,就将他的爱女送来和亲了。”
彼惜惜点点头,“哎,那你见过那萨什么拉公主吗?如果能娶到那样的妻子,对自己的势力应该很有帮助吧。”
他失笑,“哪有这么容易?皇上为了展示我上国的气度,特许那萨如拉公主自己在皇亲国戚中挑选一位如意郎君。这么一来,谁能争得过小王爷呢?”
“唉,好复杂的事情。”叹了口气,“老板,结账……这些我都要了。”
结果自然而然地,谢靖抢着出了钱,之后自然又是顺便乘了他谢靖的马车,满载而归。
马车在楼后停下,一边招呼龟奴们来搬东西,一边与那谢靖道谢。只有在这种时候,顾惜惜才会打心里觉得,能有个这样的哥哥,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谢靖依然是云淡风轻地微笑,“客气作甚?倒是我差点忘了,我已经告诉了姐姐这件事,她很高兴。只是自从上次之后,她轻易不能再出府了,所以一直迟迟没来看望你,只能托我转达她的邀请,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抽空去青王府和她一聚呢。”顾惜惜愣了一愣,点头做雀跃之状,“好啊好啊,我也很想看看青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不过不用见青王吧?听人说他有些凶狠……”
谢靖再次失笑,“三王爷只是不苟言笑而已,你如今算是他的妻妹,他自会客气待你。不过王爷一向很忙,还未必能见着他。”
“嗯。”眼看什么有用信息也没套出来,顾惜惜只得无奈地应承,“赶明儿有空了,我一定会去的。”
青王府果然比越王府肃静许多,几乎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侍卫,哪像那越王府,处处莺歌燕舞花枝招展的丫环,与她怀玉楼几乎有得一拼。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坐在那谢莫愁房中,尽避大家姐姐妹妹一片亲热,顾惜惜却依然觉得不自在——甚至还不如初见时来得舒服自然。
说来奇怪,那谢莫愁虽已贵为王妃,又有传说中的夫君专宠,然而即使在微笑的时候,神色间仍是带着淡淡的忧郁。即使她顾惜惜同样身为女子,亦看得忍不住心疼——想来这便是她独特的魅力所在了。而且但凡涉及到她姐弟或者与王府相关的话题,她便轻蹙柳眉,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令顾惜惜打探的心灰了大半。
好奇归好奇,顾惜惜的疑惑也只能放在心里。只能又挑着怀玉楼中有趣的事情与她聊了会儿,看看时候不早,便告辞归去。
第5章(2)
次日去越王府时汇报完毕,如往常一路想着离开,却不料猛然一抬头,竟见到上次遇到的那番邦女子正迎面而来,而她的身畔,却是那位五夫人。
想来五夫人自从被她挫了锐气后,眼见靠从前的敌对政策不成,这次换成了和平结交,挽着那女子的手臂,竟是亲亲热热的样子,只是一抬头瞧见了她,顿时眼中冒出惊喜光芒万丈。
彼惜惜心底叫一声苦,想要避免直接冲突,偏花径狭窄,躲避又实在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无奈只能上前盈盈一礼,笑道:“五姐姐,今儿兴致恁好,来逛园子吗?哎呀,想必这位姐姐便是那传说中的萨……萨如拉公主了?”左右一打量,做惊叹貌,“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前几日听人说公主有多俊俏,惜惜还一直不信,今日一见,才知道单用俊俏这一词,简直是把公主贬低了去。瞧过了公主的样貌,惜惜方才知道什么叫做惊艳啊。”
笑盈盈的一堆话说完,那萨如拉公主却是神色大为不善,一边的五夫人更是眉开眼笑好生得意,“公主,你看妾身的确不是胡诌吧?上次她便也是如此,笑得越甜话说得越好听,接下来的手段也就愈加恶毒……幸亏妾身之前留了个心眼,已经提醒过公主,”转而对顾惜惜得意道:“你还想靠着上次那手段再来麻痹公主吗?哼,这次绝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你、狡猾、最可恶。”萨如拉公主踏上一步,咬字不清的判决才出口,顾惜惜便心知不妙,想来这北番人思想与中原大相迥异,自己先前那些花言巧语全白费劲了。还没想好该如何应付,这厢肩上已经被她重重一搡,身不由己地跌倒在地,紧跟着眼前一晃,明晃晃的刀尖已对准了自己的面门。
那萨如拉公主无比艰难地试图将她的意思表达出来:“以后,让你、不能、再害人。”刀一挥,顾惜惜情急之中来不及思索,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下意识一格,“当”一声,匕首被打落一边。那刀势一歪,在她的手臂上滑下了长长一道血痕,顿时呆住,连痛都不觉得了。
连五夫人此时亦吓了一跳。原本以为那公主只是想杀杀她的威风,威吓她一下而已,看此情景,却哪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好容易反应过来,她赶紧拉住了那北番公主,“等等,公主,此人虽然恶毒,但也罪不致死,今日这般惩罚已经足够……”“你们女人,中原的,就是、胆小。”萨如拉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挣月兑五夫人的束缚,不屈不挠地再次高高举起了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自顾惜惜口中响起,而那刀,居然在半空中就被一把剑挡住了,剑主人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空响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很熟悉,却多了丝隐隐的怒意。
场中三人一见他出现,顿时反应各异:五夫人是脸色惨白,不敢再开口;顾惜惜是如逢大赦,却还是不敢乱动,唯恐一不小心他小王爷剑没架住,那明晃晃的大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砍下来了,如此就香消玉殒,岂不太亏了些?
而那萨如拉公主,想是果然不善于察言观色心思爽直,一见他,面露欢喜之色,指着顾惜惜便一串叽里咕噜的鸟语出了口。
越王轩沉默地听着。
他居然懂这北番语言!彼惜惜不无惊异地发现。
待她说完,方以同样的语言答了什么,神色些微有些阴沉。
彼惜惜紧张地揣测:他会是说些什么呢?为他自己开月兑?抑或是……斥责她顾惜惜以讨取那美人欢心?脑中念头方未转完,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只见那公主一脸震惊,高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恨恨地一把扔掉手中的刀,怒气冲冲地转身便走。
彼惜惜未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太过惊愕,竟连站起身来都忘记了,直到他向自己伸出手来,方茫茫然将手递给了他,才一用力,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