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人惊叫:“大哥,你在做什么?”腾地跳到他身后扳了开来。
慕容谈脑子还自懵然,待看清了来人才转怒为喜,“你怎么来了?”
“好在我来了,不然……唉!”与他长了同一张面孔的男子重重叹一声,撇了他转向阿沁赔笑,“这位姑娘,我家兄长……呃,脾性有些古怪,不明理,所以才会冒犯了姑娘,我代他赔个不是。”
“谁脾性古怪不明理了!”
“唉,大哥!”慕容显回过身来做痛心疾首状,语重心长地道,“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家不同于粗鲁男子。有些礼是不能不守的,怎么我才走了一段时日,你便荒唐至此……竟轻薄人家姑娘呢!”
“我?”慕容谈眼睁得都要裂了,“轻薄她?”
“唉,小声!”他兄弟顿足,又去向阿沁赔笑,“姑娘也瞧见了吧,他真是什么都不懂得。”
阿沁这才缓过神来看看他,又瞟了一眼在一旁气得说不出话的男子,垂眼嗫嚅道:“并、并不是那样的……”
“可听见了?”慕容谈便似终于找到话般跳了起来,“好你个慕容显,竟诬你兄长轻薄女子!你哪只眼见我轻薄她了!”
两只都瞧见了呀。
慕容显困惑是看看兄长,又看看立于亭柱下柔柔弱弱的小泵娘,再问:“真不是那回事?”
阿沁头几乎要垂到地上去了,只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是吗,那便好了。”他终于展颜,方才真以为他这行事乖戾的兄长终于受不住江湖流言的刺激,决心做婬魔了,惊得他差点便要向九泉之下的父亲哭诉一场。
既是误会,兄长在他眼中的形象便又高大起来,“大哥,这位姑娘是……”
慕容谈哼一声,抱了肘撇脸不睬他,不出半晌终是忍不住道:“你怎么找到这的?”
慕容显暗暗一笑,就知道兄长不会真生他气,“我今日才到了城,听客栈伙计说你要我到何府找你,于是便放了行囊打听到了何府,何府管家刚要差人带我到什么……阿嚏家,又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说看见你往溪边来了……”哪知一来便瞧见兄长逼住人家姑娘……说真的,大哥方才到底在做什么,难不成是帮人家吹眼里沙?
“大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好好的客栈不住,偏要到别人家里?那……阿嚏又是何人?”
阿嚏你个大头!慕容谈瞪他一眼,咳了一声,“此事说来话长……”睨见静立一旁的阿沁,突觉她这散发的模样确实不好让人瞧了去。
“……你还是把头发扎起来吧。显弟,到外头等去!”
“是是,姑娘要结发,我待着确是失礼。”慕容显一拍头,当真乖乖出了亭子,却忘了问兄长为何他便能留着?
阿沁“扑哧”一笑,边快手快脚地梳理长发边道:“你这兄弟,与你确是挺像。”
“废话,要不怎么是孪生兄弟?”
“我是说性子。”
“那也一样……”慕容谈一顿,突觉不对,“胡扯,小爷可不像他呆头呆脑,上回他看中了某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还傻愣愣地被骗去做事……”
你还不是为我做了许多事?阿沁刚想这么答他,突觉不妥,背过了身去扎辫儿。
慕容谈却是不肯罢休,硬扯她辫梢,“你倒给小爷说清楚,我们性子哪里像了?”
阿沁被逼不过,回身道:“都有些单纯。”
“那还不是呆头呆脑!”慕容谈却更怒了,“嗟,你一个没混过江湖的丫头,还有脸说人单纯?”
阿沁只抿了嘴低头笑,他多看她几眼,想:现下瞧了分明就没事,方才怎会像被魇住了呢……小爷今日撞鬼了?
阿沁扎好辫子,见他频频望着亭外男子,似是怕那人跑了的模样,她道:“你俩刚见面必有许多话说,你兄弟瞧来也是风尘仆仆的,不如先回客栈歇息。”
“好,我们一起走吧。”
她一顿,“不了,我想回去瞧瞧娘气消了没。”
“那怎么行……”慕容谈又要回头,被她笑着推出了亭外。
“没事的,就这么一会,能出什么事?”
几番推却,方把这倔脾气的男子哄了去,见他到了弟弟身边还犹犹豫豫地回头望,她不觉好笑,平时干脆利落的一个人,也会这般婆妈!
却都是为了自己。
她心下微暖,望着那两人行远了,突地一阵急风来,她抬头一看,天竟要阴了。
酝酿了一个下午的炎热,原来就为了积一场暴雨。
第十一章真相爆发
早在慕容谈拉着阿沁出巷之时,巷中不知何处突然飞出一只鸽子。
越过深巷大院,越过酒肆闹市,敛翅停于一扇窗前,尖喙咯咯几下,便有人探手拾了它去。
白衣男子看了手中纸条,松一口气,“终于等到这日。”问小厮,“准备得怎样了?”
“回公子,都准备好了,成日让那人在赌场酒楼里泡着,现下喝得有些醉,不过随时都可动身。”
“行了,通知唐璜那小子赶紧把事情办了吧。”
小厮应了声,接过鸽子又放出去,回身问他家主子:“公子,这样值得吗?便为了用这一个人,大费周章不说,又供着他那帮兄弟吃喝玩乐这些日子。”
百晓公子哼一声,“你懂什么,就是这般大费周章,结果才叫人期待。那人我一直不知是否该用,既然慕容谈定要管这闲事,本公子就好好陪他玩一回又何妨?他倒也好耐性,本公子都说了不会用强,他还把母女俩护得这般严实。嘿嘿,可惜百密总有一疏……”
不知当日那个安安静静不露声色的女子万念俱灰时会是什么神情?真叫人期待啊……
那只鸽子转了一圈,又到一个白面无须的青年手中,他看过信笺,匆匆下楼越到对街,掀了帘子进去,原来是一家赌场。他在围得严严实实的赌桌旁找到一个汉子,细声叫道:“王三哥。”
那汉子回身,若慕容兄弟在,定会认出这人便是在山道遇见他们,后来又于酒楼上胡说八道的大汉。
王三见了那青年,不觉咧了嘴笑,“原来是你啊!”
他原先混金刀门,退出后与几个兄弟结伙,仍做马帮运货的买卖。前些日子生意冷淡,突有一批货上门,指定运到这儿。来接货的便是这青年,为人甚是爽气,请他们大吃了一顿,席间不经意透露出杨九重妻女便在这城中的消息。
兄弟们早听说刹血门溃灭之时有个叫杨九重的卷了不少钱财,当下起意要“伸张正义”一番,只他心下有鬼,推托了没去。不料当晚那些人便鼻青脸肿地回来,直囔碰见了硬点子。这青年也好生大方,因愧疚他多嘴害他们受了伤,竟招待各人到城中各处玩了一番。
这一玩,便是个把月。
兄弟们长年奔波辛苦,哪尝过这般尽情日子?当下乐不思蜀,对青年仅存的一丝疑虑之心也早抛到了脑后。
青年问他:“玩得如何?”
“女乃女乃的,今日手气不好,尽输。”王三涨红脸捞过桌边酒瓶灌了一口。
“莫急,改日定能翻过来,三哥这般豪迈,在女人堆里也混得好,赌运定不会差到哪去。”
王三嘿嘿一笑,“你怎知我在女人堆里混得好?”
“自然是三哥的老相好说的了。”
王三一愣,“老相好?”
“三哥不知吗?那人还向我抱怨三哥久未找她,定是把她忘了呢!”青年觑他脸色,“你若不信,随我去瞧一下如何?”
王三也是喝高了,加之手上不顺,便掷了骰子起身,“好,我也想瞧瞧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