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晴朗是个性格爽直的姑娘,平时跟雪杨和澜溪这个顶头上司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关于那些不堪的流言,就是她第一个跑来告诉澜溪的。而且,她对待此事的态度很鲜明,一直大骂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甚至有一次在茶水间,她还跟一个说澜溪坏话的人吵了起来。冲着她这份爱憎分明的仗义,澜溪对她的态度自然也要亲近几分。
黎晴朗同样看着台上正说着话的人,下意识皱了皱眉,往澜溪旁边挪了挪,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澜溪姐,其实从你刚进公司开始,关于你和沈总的传言就没有断过。”
澜溪撇了撇嘴角,“我知道。”
黎晴朗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沉默了一会才又道:“我说句良心话,沈总的条件不错,但因为他的身份高高在上,所以并非是谁都能轻易靠近得了。难得他还是单身,我若是你,管他别人说什么废话,用尽手段也要把他追来当老公,好让那些吃不着葡萄说酸话的人气死。”
不是她爱打小报告老喜欢说一些八卦的话题,而是她觉得自己跟澜溪很投缘,才会说这种仗义的大实话。
澜溪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回了她一个真心的微笑。连黎晴朗这样耿直的好姑娘都会说这种话,她若还想不通这个道理,可就真的是对不起自己跟沈嘉棠之间那份并不容易得来的熟稔关系。
于是她半开玩笑地道:“晴朗,如果哪一天我真嫁了他,一定封你一个媒人大红包。”
黎晴朗笑了笑,然后认真地道:“那些谣言,你别往心里去,犯不着跟那些低俗的小人计较,回头气的还是自己。”
这话听着有道理,可是澜溪却并不打算做一个退缩躲避的阿Q。当然那些流言虽然恶毒,却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她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达成自己的一个目的罢了。
台上,沈嘉棠的致辞已经接近尾声。
澜溪对黎晴朗展露一个深沉的笑,未等对方意会过来,她已然放下酒杯,拢紧围巾朝台上走去。
她步履从容,一步一步走近,踩着阶梯踏上舞台中央。
原本已经准备下台的沈嘉棠,也因为她这个突然的举动而止住了脚步。
她站到他身旁,抬起头对他明媚一笑。
台下瞬间变成一片的鸦雀无声。
澜溪将身上披着的围巾摘下来,递给一旁的沈嘉棠,说道:“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太过奇怪的举动,越发让人困惑不已。
她却没有解释,而是挺直了脊背,转身面向台下的众人。
然后她开始字句清晰地说了:“今天借着公司所有同仁都在的机会,我要澄清几件事。”
沈嘉棠虽然仍不知道她要怎么做,但已经隐约能够感觉到她今天的反常。他手里还拿着她的围巾,眼前看着的,是她神色倔强的脸庞。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我知道,可能远在我还没有进总部上班的时候,大家就对我这个人十分好奇。我要说清楚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是钟柏青的未婚妻,继承了他一笔可观的遗产,并且以此而进入到总部来工作。我承认,我就是空降部队,靠走后门进来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此直白坦荡的话说出来,反倒让听话的人十分诧异。
“第二件事,”她停顿了一下,看一眼身边的人,“就是关于我跟沈嘉棠之间的问题。自从我进到公司来之后,想必大家都没少揣测过我们之间的关系。难为大家这么上心,我今天就表明一下我的态度。之前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但我不保证以后一直都是这样,如果真有缘分,也许将来我在公司里的身份还得改一改了。比起前副总的未婚妻,我想总裁夫人的头衔更吸引我。”
听她说到这里,愣住的又何止是沈嘉棠一人?当然,他素来习惯了不动声色的表情,不会让外人看出什么异端来。
澜溪嘴角的笑容渐深,眉目却越发的冰冷。她说这话,并不担心沈嘉棠会有什么排斥的反应。之前她就给他打过预防针,而他也很干脆地答应了,会做支持她的后盾。
剩下的最后一件事,才是她今天这场戏的重头之处。
她环视一眼四下。仍是一片的鸦雀无声,连原先端着托盘穿梭的服务生也停下了脚步观望。
“最后,我们来谈谈最近公司里流传的关于我的那些流言。我是在夜总会上过班,不过遗憾的是我那时候愣头愣脑,还不够资格出台做小姐,充其量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妹而已。”
停顿,做了个深呼吸,好让自己有足够决然的勇气。
“听说,有人说我以前在夜总会里面接过客,说得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她忍不住冷笑一声,“我想,大家都很好奇那个流言的真实性吧?刚巧我这个人较起真来,就会什么都不顾地豁了出去。”
话音未落,她突然手一抬搭上领口,用力一扯便将衣襟撕开大半来。
谁都没料想过,她会做出这个举动来。放眼望去,一片瞠目结舌状的表情。
她冷冷笑了起来。
“带眼睛来的,全都给我看清楚了!”声音已是接近嘶哑。
沈嘉棠回过神,几乎是仓惶地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整个人挡在了她跟前。挡去了她胸前的春光,给了她一份温暖。
他动作迅速地将围巾披到她身上,月兑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包住她。
澜溪在他怀里抬头,眼泪落了下来,偏还是一脸的倔强之色,“你不要管我……”
他眉头深蹙,脸色阴沉,说话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无奈:“你何苦这样?”
她嘲然一笑,神情萧索,“我不这样,如何能抵挡得了那些越传越恶毒的流言?再坚强不摧的一个人,也扛不住流言蜚语的打击,何况我远没有外界以为的那么坚强。”
台下的人,回过神来之后,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台上的两个人,还是旁若无人地拥在一起。
沈嘉棠若想去做的事,从来没有谁能去左右,何况只是一群身为他下属的人,在那里偷偷模模地非议几句闲话?
相识也有一段日子了,除去之前那两次不算拥抱的接触,这算是他第一次将她抱住而她没有抵抗。刚刚那一刻,他看着她几近决绝的举动,首先冒出心头的不是揣测,而是心疼。他知道,自己的心,似乎已经有些走偏掉了。
“你若开口,我必然会替你摆平麻烦,你实在不该如此踩踏自己的自尊。”这一刻他说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
澜溪仍是笑,几分凄楚之色,“你的真实心意有几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走到今天这样不堪的一步。”
他缓缓一皱眉。
不过他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转过身,用冷厉的语调对着在场的众人道:“以后谁若是还在传那些诋毁的流言,不用我开口,自己准备好背包走人!”
几乎从未在员工面前发过火的堂堂总裁,今天为了一个女人,动怒了。
沈嘉棠撂下话,转回身,握起澜溪的手道:“跟我走。”
他拉着她的手,动作亲昵,丝毫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片的安静之中,他带着她离开。
时间很晚了,他开着车,却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将车直接开到了他自己的住所。
澜溪是第一次来,才知道他住的地方其实离公司很近。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复式楼,装修得很精致,很配他都市金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