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嘲然一笑,“你之前不是说,对我有好感吗?”
“没错。”
如此冷静的态度,她若还相信他之前说“喜欢”之类的话是真的,除非她真的傻了。
“如果别人说的那些都是实情,你难道一点也不介意?”
他沉默了一会,平静地回道:“人人都有过去,我不会去纠结一件已经成为过去的事。”
澜溪看着他,露出微笑,“沈嘉棠,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管你说这话是真心还是敷衍,我听了仍然很开心。”
这次是她为他斟了一杯茶,端着递到他手边,“我的确有事需要你帮忙。”
他接过茶杯,“你说。”
她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要你在我无助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给我支持。”
他几乎没有考虑,展颜一笑,回道:“好。”
澜溪露出宽慰的神色,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番心思。
圣诞夜就要来临,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而那样一场好戏多半还是演给沈嘉棠来看的,少了他的捧场,戏唱起来也会没味道。
时至今日,她越发想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城府会有多深。
东盛集团内部设有小礼堂,平时一些大小会议和活动都会在里面举行,圣诞晚会自然也不例外。
找了专门负责庆典服务的公司来将礼堂装点一新。晚会则设置成鸡尾酒会的形式,中间穿插一些游戏环节,用来调节气氛。
其实并不是公司真的有多推崇这个西方的节日,而是它刚好赶在年底时间,很适合拿来用作年终总结大会。
澜溪并没有跟雪杨约着一起出席,因为雪杨已经被沈兆彦给提前约走了。澜溪对此虽然有意见,但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外人置喙不得什么。再加上她自己其实也有计划,她已经决定和沈嘉棠一起出席。
那日他既然答应了要做她背后的骑士,现在让他发挥骑士风度的机会到了。
冬日里天短,傍晚五点半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下来。
沈嘉棠打来电话,说他的车已经到了她家小区的门口。
澜溪没做耽搁,套了外套拿了背包就下楼去。
还是同上一次一样,沈嘉棠将车停在离小区门口不远的路边。这次已经没有奇怪的保安在不远处晃来晃去了,大概对他的再次出现已经见怪不怪。
而这一次,顾澜溪也没有让他像上次那样等很久。他将电话挂断,几分钟之后就看到了路灯下渐渐移近的身影。只是她今天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深冬季节,到了晚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
澜溪搓着手拉开车门,坐好了之后就赶紧将车门关上,对他笑了笑道:“今天晚上好冷,天气预报说气温会到零下。”
等她坐近,他才看清了她身上的衣服,居然是一件又厚又长的黑色羽绒服,脖子上系着的还是她那条颜色鲜艳的红围巾。
他忍不住问一句:“你打算穿成这样去吗?”
澜溪理所当然地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是不对。他身为男士,也知道女士去参加晚宴之类的场合,起码要穿上礼服以示诚意。
他看了她一眼,含蓄地道:“我以为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穿裙子。”
大街上,上穿棉衣下穿丝袜的人多得是。看顾澜溪也是那种注重场合跟仪表的人,所以今天的人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她。
不过顾澜溪的行为处世,似乎总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论,且不管那些理论合不合情理,从来都是她自己能接受就好了。
“我知道,一般这种公司举行的圣诞晚会,多半是把它当年终总结会来办的。你不会是觉得我一定要穿裙子吧?又不是那种真正的舞会。而且,今天零下好几度啊,我可不想把自己弄成感冒。”
沈嘉棠听着她理论一套一套的,也只有笑着点头的份。
发动,踩下油门,车子以平缓的速度开了出去。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会开场的时间。侍应生站在入口处笑脸相迎,伸手来接他们月兑下的外套。
沈嘉棠不免多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她今天穿得很随意,黑色的西装裤配白衬衫,围着那条足可以当披肩用的红围巾,出乎意料的帅气而抢眼。
“怎么了?”澜溪见他目光沉静地看着自己,不解地问。
没什么,只是在这一刻突然认识到,他以为自己足够理智,其实早已是全非如此。他如果真的够理智,不会在对着她笑颜如花的脸庞时,心中闪过想牵她手的念头。
早该预料到,靠得距离太近,就必然产生危险。
收回深思的目光,他笑回一句:“走吧,快开场了。”
侍应生将会场的门推开,一室的喧闹瞬间展现在眼前。参加晚会的人基本上都来了,个个衣着光鲜,手持酒杯互相寒暄着。
澜溪并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无声地露出一抹冷嘲的笑容。
就是这些看似上流、个个精英模样的人,将那些恶毒且低俗的流言传得天花乱坠。光鲜的表象下面,本性有多丑陋,只有彼此自己心里清楚。
沈嘉棠走出几步,见她未跟上来,便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澜溪回了他一个从容的笑,拢紧围巾,摇摇头道:“没事,进去吧。”
他们两个杵在门口,太过扎眼,已经引来会场里的一阵小骚动。从澜溪进到东盛以来,她与沈嘉棠之间就一直走得很近,从来也不去避讳什么。众人对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猜测想当然十分精彩,偏偏今天两个人还十分高调地相携出席,也不怪别人忍不住说闲话了。
难为大家今天看起来个个兴致很高,澜溪想,她不会让众人失望,一定会为他们送上一场精彩好戏的。
第10章
晚会无波无澜,一路行至中场。
很多年前,负责上台致辞的都是身为副总的钟柏青,后来钟柏青调至A市分部,这个差事便落到了沈兆彦身上。今天沈兆彦也不在,澜溪知道,此刻他应该正开着车载着某个女人去往两人相识的那个城市。
今年的这个差事便落到了沈嘉棠的身上。
晚会进行到中场,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主持人走到台上,试了试麦克风,然后用十分专业的语调说了一堆套路性的废话,末了他在上面说:“下面有请沈总为大家讲几句!”
大老板要上台,底下的人自然都很给面子地用力鼓掌。
沈嘉棠原本站在澜溪身边,对她低声说了句:“我去一下。”
澜溪点头,顺手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替他放到旁边的长桌上。从来他都是风度俱佳、仪态从容的一个人,今日也不例外。说是做她的男伴,便十分尽责地守在她旁边哪里也没去。偶尔有员工走过来与他问好,他也只是微笑着寒暄几句。
也因为今晚他的表现,全场看待澜溪的目光自然越发放肆起来。闪躲着打量她,或者干脆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露出鄙视之色。这些澜溪心里都有数,她统统装作没看到。照例与人客套地寒暄,假意表现出大方豁达的样子。
沈嘉棠走上台去开始发言,说的也无非是些套路性的话,总结几句,展望一下。只不过因为他自身条件太好,仪表堂堂气度从容,想当然是众多未婚女子仰慕的对象,所以哪怕他在台上说些不知所谓的话,照样赢得台下尤其是女性的热烈掌声。
澜溪离餐桌近,姿态随意地靠上去,手里执着酒杯,啜一口,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的人。
她身边,站着业务部的黎晴朗。黎晴朗跟澜溪同年,不过小月份,所以平时都很亲热地管澜溪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