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堡外,一阵风沙吹得她眯起眼睛,她索性站住不动了。
待她能睁开眼睛之后,她看到她的丈夫正站在前面不远处,抿著嘴,两手背在后面,又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教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一个浑身狼狈却颇有气势的鞑靼人在两名士兵的押解下,从队伍中站出来,朝她走来。
当他在她面前站定后,展翊飞也带了几个人保护性地站在她身后。
铁柔看了一眼她的丈夫,他还是令人厌恶的面无表情。
“夫人!”那鞑子操著生硬的汉语道:“我是鞑靼王子阿罕穆特烈,想向你表达我们崇高的谢意!”
“谢意?”铁柔给弄迷糊了:“谢谢我们把你俘虏了?”
展翊飞、范振强和一班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都在心中大笑、翻白眼。
“不,是谢谢你的仁慈,让我们许多人减轻痛苦,不致因失血过多而死去!这份仁慈与恩情,鞑靼人会永远记在心里,伺机回报。”他向她深深地鞠躬。
“王子言重了,救人是医者的天职,铁柔略懂医术,自当尽此天职,倘若王子真心想回报铁柔,不知可否答应铁柔一件事?”铁柔微笑地说道。
“夫人但说无妨!”那王子显然已被铁柔的微笑给眩惑了,又不自觉地往前走近了一步。
自然,展翊飞他们也向前逼近了一大步。
“是这样的,两国交战,劳民伤财,人民得时时生活在恐惧中,既伤人又不利己、违反了大自然和谐的原则,希望王子回国后能进言鞑靼王,不要再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了!”她真诚地说道,真心地希望能消弭两国的战事。
展翊寒虽站在远处,于他们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动容地看著他那纤弱的妻子,为她那泱泱大国的气度感到心折与骄傲!
这么大的一项任务,让阿罕王子静默了好一阵子,然后,他凝重地开口:“夫人,两国交恶,有其一定的历史背景,非三言两语可消弭,我只能尽力,但不能保证!”
“谢谢你!你能有这样的心就够了!”铁柔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
阿罕王子再向她深深一鞠躬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族人之中,在范振强的押解下离开了。
“你父亲会以你为傲的!”展翊寒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淡淡地对她说道。
铁柔抬起头,接收到他眸子裹深藏的柔情,她笑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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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他照例操练士兵,她则继续教她的书,玉楼又重展笑靥,对她似乎比以前更亲热了,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只要玉楼和她在一起,不远处一定可以看到范振强的身影,而且,他的视线也常会不经意地朝她们瞟过来。
起初,铁柔以为范振强打算对柳玉楼展开攻势了,才会如此紧迫盯人,只是几回后,她又不敢这么确定了!
如果照她先前的猜测,范振强在看柳玉楼时,不是应该充满爱意的吗?
但她所看到的,却是一张忧愁的脸和写满担忧的眸子。
他在担心什么?
范振强这个不寻常的举动也教展翊寒引起注意了,只不过,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他竟然以为他是在觊觎他的老婆!
当他满怀醋意地告诉他老婆他的猜测时,换来的是一记白眼和一句至理名言:“相公,非礼勿『想』啊!”
“有这一句吗?”他不记得有什么“非礼勿想”的!
“这叫举一反三啊!”铁柔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当初可是你告诉我范振强喜欢的是玉楼。”
“是这样没错,”他替自己辩解道:“但他有可能移情别恋啊!”
“谢谢你的抬举!”她没好气地说,但不可否认地,对他如此的紧张、在乎,她内心还是喜孜孜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范振强还真有点怪呢!
“翊寒,既然振强喜欢玉楼,赶明儿你去探一下玉楼口风,如果郎有情、妹有意,我们就趁快帮他们把亲事办一办!”也好除去她的心月复大患:“你说如何?”
“好是好!”翊寒沉吟道:“不过玉楼那应该你去才是!”
经过上次那件事,对玉楼他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还敢去和她谈这档子事呢?尤其他已知道,她钟情的其实是自己,教他怎么开得了口呢?
“为什么?她那么信任你,一定会老实地告诉你,你去,最适合了!”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展翊寒心虚地回避她的视线,那件事,他并没有告诉铁柔,虽然他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稳,但他总得为玉楼著想。
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了。
包何况他也不希望铁柔会因此事而心生疙瘩,对玉楼产生误解与排斥。
“这……这是你们女人家的事,还是你出马才适当。”他勉强地找了个借口。
铁柔细细地审视了展翊寒好一会儿,他有事瞒她,她敢这么确定。
是有关柳玉楼的事吗?一丝不安浮上她的心头。
“好吧!既然大人有令,铁柔岂敢不从!”她又开始和他唱大戏了。
只可惜展翊寒没给她表现的机会,他把她的嘴给堵住了--用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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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第二天,趁著四下无人,两人来到容园赏花,铁柔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觉得振强如何?”
柳玉楼一愣,不自然地笑了笑:“柔姊姊怎么这么问?”
“这么问很寻常啊!”铁柔拍拍她的肩膀,带点鼓励意味地说:“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出振强对你的感情,毕竟你们也相处了那么久,日久生情是很正常的,就是不知道你对他……”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急急地打断她的话,强烈地否认道。
“真的吗?那太可惜了,我和翊寒本来还想,要是你也有意思,就找个良辰吉日让你们成亲呢!”铁柔说道,仔细地观察她的反应。
“什么?!”她猛然一僵:“寒哥真这么说吗?”她的脸色转为阴沉。
“是啊!”她的反应告诉了铁柔她所想要知道的事实。
柳玉楼呆了好一会儿,然后神色古怪地问她:“柔姊姊,你会不会让寒哥纳妾?”
“不会!”她答得干脆:“而且他也不肯!”她想彻底断了柳玉楼的念头。
“他也是这么说的!”柳玉楼自言自语地念著,看著铁柔的眼神突然转为凶恶,但在铁柔还来不及瞧清楚时,那抹凶恶又转瞬间消失无踪了。
“哎呀!柔姊姊!”她亲匿地挽住铁柔道:“你和寒哥就别为我操心了,我的事,我自有打算,到时候一定会让你们知道的。走吧!我们找展翎骑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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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柔柔!”展翊寒焦急的呼唤声从远处一路传进了“寒松苑”。
在他听到了铁柔下午骑马时,不小心坠马的消息,他马上自操练场快马奔回堡中,一路长驱直入“寒松苑”。
一进房间,他的眼睛就紧锁住床上那脸色惨白,尚未清醒过来的人儿,一颗心揪得好紧好紧。
“柔柔!”他坐到床缘,轻抚她的脸颊。
“怎么发生的?”他沉著声问道。
“我和大嫂、玉楼一起骑马出去玩!”展翎红著眼述说道:“大嫂喜欢骑快马,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了,玉楼技术不好,我们只是慢慢地走著,结果,等我们再看到她时,她已经被马甩到地上去,早就不省人事了。”
“怎么会这样?”展翊寒无法相信:“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坠马,她的技术那么好!”
“我也是这么想,虽然大嫂今天骑的那匹马脾气有些暴躁,但我想,以大嫂的技术应该是没问题的!”展翎哽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