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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姝梦 第59页

作者:深雪

小蝉走下床,蹒跚地站到他跟前。毕加索看了她半晌,然后就吩咐:“拿两只杯出来。”小蝉听话地走进厨房拿杯子,放到毕加索跟前的木台上,她仔细注意他的神色,看来,他并无要发作的意思。他倒酒,要小蝉喝下去,小蝉把酒一喝而尽,轻轻地放下酒杯。

毕加索一连喝了两杯,才对小蝉说:“你回去之前替我把费尔蓝德找出来!”

小蝉觉得很为难。“你与费尔蓝德要在三年之后才会相识啊!”

毕加索把酒杯大力按在格上,语调严厉地说:“你总不成说走就走!你要我忘记你,就要给我找来费尔蓝德!”

小蝉讨厌毕加索的强人所难。她斟出酒,喝了一口,然后闷声不响走到睡房中。她倒在床上,合上眼睛,带看醉意睡觉去。她无力气与他争论,宁可好好睡一觉,避开这个男人。

未几,在小蝉将睡未睡之际,她发现毕加索也窝进床上来,她转过身伸手抱住他,她感觉到他的肌肤微震。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在漆黑内吻走他的眼泪。怪可怜的,他以愤怒掩饰悲伤。她没教训他,没拆穿他,只是温柔地抱着他。她让他哭得累了之后,他与她都双双入睡。

按杂的男人带动复杂的爱情,就连伤心,都来得不纯粹。

翌日,小蝉与毕加索往蒙马特山头走去,她知道三年之后,毕加索会搬到这山上的一幢住宅居住。

小蝉与毕加索边走边说:“未来三年,你会在西班牙与巴黎间来来往往,一九○四年,就是你与费尔蓝德相识的一年。”

毕加索打量散布各山头的画家阵形,然后笑起来。“我也差不多忘记了。你知道吗?愈在这个空间逗留下去,我对往事的记忆愈模糊,仿佛是重新活过一样。”

小蝉挽着他的手臂。“这样很好嘛!”

从书本中,小蝉读过毕加索在蒙马特山上住宅的名字,现今却记不起来,而毕加索则像是找寻前世记忆那样,凭感觉茫然地在巷与者之间游走。当来到一幢名为BateauLavoir的住宅跟前,小蝉便停了下来,而毕加索月兑下头顶的扁帽子,带点兴奋地说:“好像是这里……”

小蝉笑着说:“好……三年之后,你与费尔蓝德在住宅外碰面,继而你才知道,这名大美人是你的邻居。”

毕加索抬头向上望。“听上去很浪漫。”

小蝉则说:“邂逅美丽的女性当然浪漫。就算你住巴黎她住非洲,你也会觉得大家极有缘分,距离极近。”

毕加索听得出她的酸溜溜,于是说:“但也浪漫不过我和你的邂逅。”

小蝉低着头,笑得很甜。

毕加索吻了吻她。然后二人牵着手,倚在住宅的大闸前。小蝉明白他,他是意图等待那名三年后出现的情人。

这山头充满艺术的浪荡味道,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年轻艺术家砌磋讨论,咖啡店和小酒馆中,有人念诗有人演奏音乐,也有人绘画和摄影,明媚慵懒又自在,非常动人。

毕加索说:“我们活得贫穷但热情洋溢。”

小蝉说:“你的一生也充满热情。你什么都有,美女、名气、成就、财富、才华……”

毕加索望着她,这样说:“但我就是不能拥有你。”

他的目光像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看得小蝉心里恻然。小蝉弯下嘴,张开臂弯拥抱他,她怕他再多说一句,她就会在这山头上落泪。

他们逗留了一会儿,然后毕加索提议离开。差不多黄昏了,天在变色,走在山头来作乐的人更多。他们步过一个大广场,那里有人耍杂、卖画、奏乐、卖小吃。忽尔,毕加索停下脚步,小蝉随他的视线看去,就在不够二十尺的距离,费尔蓝德就站在那里。

她拿着酒和烟,在一所小酒馆门外与三名男子聊天。那一年,她刚在巴黎混了数个月,以当画家的模特儿为生。费尔蓝德长得蛋脸小巧,下巴尖尖,最别致的是一双长长的眼睛,双眼皮很深,眼珠子大大又水汪汪的,当眼波溜转时,非常妩媚,眼睛下长有呈紫红色的眼袋,别的女人长有眼袋不会好看,惟独是她与众不同,那暗红的一圈,令她看来神秘又复杂。

她偶尔转过脸来,目光落在正凝望着她的毕加索身上,她朝着这英俊的西班牙小子笑了笑,然后继续与自己的朋友谈天。小蝉看见毕加索的耳畔红起来,他情不自禁挂上一个傻笑的表情。

真了不起,再见一个相爱过近十年的女人,居然还会重新动情。小蝉先是讶异,然后,免不了有点点妒忌。注定互相吸引的人,无论在什么时空遇上,爱意总能一触即发。

小蝉咬着唇垂下头。命运中的相遇,没有人能打乱。要相爱的人始终会相爱。

费尔蓝德没再转过头来。毕加索看了她一会,就与小蝉绕道而行。他的目光闪烁又温柔,这个美丽的女人,将会为他一生多姿多彩的爱情展开序幕。

想起这样美好的事,毕加索就连走路的姿势也散发出爱情的味道,悠悠然的,轻飘飘昏昏醉的。

小蝉扁起嘴说:“啊,立刻就忘了我!”

毕加索叹了一口气把手按在心房上,这样说:“对不起,我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震撼。”他的神色夹杂着悲与喜。

小蝉挽着他的臂弯,把头侧放到他的肩膊上,她不愿意显得小气,于是说:“我不是为了霸占你才走到你身边来。”

毕加索感激地望着她,立到牵起她的手又轻吻她的脸庞。“世界上仍没有女人比你更好!”

小蝉指着他说:“你说过就当真!将来有人问你哪个女人最好,你一定要回答是我!”

毕加索不置可否,但他脸上的笑容倒是真心的高兴。

不知怎地,看过费尔篮德,就像看见了希望一样。

喜乐地,毕加索以圆满的心情走回家。

晚上,一起喝酒用膳,毕加索对小蝉说:“我看,你不用把我带回去原本的时空,我不想回到范思娃离开我的那个年纪。”

小蝉问:“你决定再活多一次?”

“好不好?”毕加索说。

小蝉笑:“可见你多么自恋。”

毕加索不否认:“我一生憾事少,惟独是……”他抬眼凝望小蝉:“有些事情,我想再试一次。”

“费尔蓝德?”小蝉试探。

毕加索耸耸肩。“还有伊娃、奥尔佳、玛莉特丽莎……”他认真地说:“这一次我想爱得不一样。”小蝉说:“你认为你会做得到吗?当你把艺术、个人意向、名利、面子、朋友……统统放在前排位置时,你便会忽视所爱的人。”

毕加索莞尔,“你不是一向要求我以另一个方式去爱的吗?”

小蝉说:“你决定不回到原来的年纪是一件大事,反复讨论一下都是好的。”

毕加索放下叉子,以手揉着前额,说:“再活一次,我早己了解到我的画风的转变,我不用再每天彻夜不眠地思考,我随意便可以画出同样重要的作品。”然后他说:“当我再也不可以用艺术作为借口的时候,我可以花多些心神去爱一个人。”

小蝉笑问:“你愿意?”

毕加索说:“我想享受一些我未享受过的事。”

小蝉谑异地摇头:“真想不到你会有这念头。”

毕加索缓缓地说:“待薄一个女人并不能令我真正的快乐,但是……”

“什么?”小蝉问。

毕加索笑起来:“待薄一个女人能令我感到心凉,而心凉是多么畅快的一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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