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够了没?猪脑袋,拿开你那双狂似的眼睛。”黎朔夜撇撇嘴,懒得睁开双眼去看那个她今天最不希冀遇见的家伙。
“你不要含血喷人,我眼睛又不是瞎了,看你只会让我的视力退化到跟蝙蝠一样,我又何必拿我有用得很的眼睛去瞧你这个臭三八!”被当事人抓包,尉海有些难掩心虚地将视线撇向另一边,好像这样才能显示他的清白。
黎朔夜旁若无人地直视着急欲澄清、却又怕愈描愈黑的尉海,轻轻划出一道淡得让人看不见的讽笑。
最诚实的人往往脾气愈是不好。像尉海这类直来直往、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单细胞生物,实际上她并没有很大的偏见,她只是不喜欢他常拿来吓唬别人、炫耀自己显赫家世的态度。
毕竟他是在一个养尊处优的良好环境中长大的,特别是他这个尉氏财团的未来主人翁又是独生子,家族所有的冀望与崇高的理想皆建筑在他身上,想不养出现在这样放荡不羁、自以为太阳绕着他打转的个性,似乎也有点难。
她懂他也有他的难处,只是她不喜欢他那姿态。只要他一天不改善他待人的态度,她就一天不会和他言和。
“看什么看?你是性饥渴,还是性冲动?这辈子没见过像我这么帅的人是不是?”故作镇定的尉海又凶恶又不留口德地嘲弄着醒来后仍躺在他脚上、半点移动意思都没有的黎朔夜。
“就算我性冷感也看不上你这等品质低劣的货色,你留着给那些败家又拜金的千金少女去把你当偶像膜拜好了!”与尉海挺有自信的双眼四目相接,黎朔夜眨眨眼,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他的瞳仁黑得像要把人的魂魄吸引进去一样。
莫怪他要带着这颗快变成菜渣的脑袋四处招摇撞骗了,到底他凭什么让一群花痴黏得死紧?光靠这张脸,他就能轻轻松松打遍天下无敌手,诱拐良家妇女的芳心,还可能换女人如换衣服,破了就丢、坏了就扔!
他深知他有本钱嚣张,才会不把她当人看!他肯定是没瞧过有人会像她这样,动不动就掀他底牌,把他贬得跟卖身卖肉的牛郎般,没自尊又爱耍虚荣!
“你性冷感我晓得,但请不要以为我是来者不拒的花花大少!本少爷也是有我的格调、我的品味,要当我的女伴还得有姿色、有才艺!只是胸大无脑我不要,只有聪明才智、但带不出公众场合的我也不要!本少爷的眼光高过于人,我再怎么挑也挑不到你这死三八!”除了自信心外,尉海还是不停强调着他与生俱来的尊贵。
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他挑上。
“我性冷感若是真的,我大可以跳楼、跳水或自尽!犯不着在这里挨你嘲笑、挨你骂!但你若当真相信我是性冷感,表示你昏庸无能,没有丝毫辨别能力,对你来说,最好的形容词恐怕只有白痴两个字!”他的自傲无时无刻都会蠢蠢欲动。黎朔夜挑眉撇嘴,很想跳起来把他的自尊心丢到大海里。“你不要‘不得理饶人’!性冷感并不是什么耻辱,你说出来总比闷在你心中多年,害你多次得内伤的好。早点发现早点治疗,或许你还有机会找到一个愿意接纳你这个缺点的好男人哪!”尉海的脸上除了幸灾乐祸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同情分子。
“请注意你的用词,那句成语叫作‘得理不饶人’,请你熟读之后再加以使用会比较妥当。”国文白痴!她不止纠正他一次了,这种人未来会对尉氏企业有所贡献?“另外,请不要把话题兜着性冷感转,我不知道原来大少爷你对这类问题还颇有心得?”
罢被纠正完成语用法,尉海已经不爽得脸部扭曲了,黎朔夜这刁难的问题一问,他的表情更是僵硬而难看!“我们大可以不谈这话题,是你先扯进来,你既然不愿意正面接受我的建议,那我们可以改谈其它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和他话题有交点存在吗?
“我先提是没错,但我可没规定你非得绕着我的话题转不可!若是你硬是对这类话题有所研究,我不介意花费我的时间聆听你完整的报告。”重新找个更舒适的位置,黎朔夜要笑不笑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不是故意要他难堪,只是见不得他趾高气扬。
“等等,你不要说得好像我是个变态一样,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死三八八成把他想得跟那些下流又龌龊的是同一等级的人。他尉海出身名门,才不会净想些令人瞧不起的低贱事情!“你又知道我想你是哪种人了?你不要先为你自己盖上注册商标,我可是半句话都没有点出,你不用急于承认。”黎朔夜眉梢又问过赢得胜利的光彩。
“我不是在承认,我是在解释。我怕你胡思乱想!”尉海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如皇帝般尊荣华贵的身份被盖上卑微的标签!他是独一无二又至高无上的!她不能、也不应该把他想得太不入流。
“那好,我接受你的解释,你尉大少爷并没有对性冷感这方面的问题很富有知识。”黎朔夜干笑两声,带过这敏感的话题。她若三言两语就被打发,点头妥协,那她这一生就白做人了。
“很好,就是这么一回事。本少爷很高兴你还是明理的。”尉海强抬着骄傲,放黎朔夜这平民小百姓一条生路,给她知错能改的机会。
很好满足也很好说服。
黎朔夜忽然觉得关于尉海这个人,并没有叶心齐口中的难搞和难缠。他只是爱发脾气、爱以武力解决所有事情,事实上他的心智还乱单纯的。循着她给的台阶下,只不过是怕丢脸!他不想输在一个女生手上,就算是单单口头的争辩也不行!他有他尉氏子孙冥顽不灵的自尊和骄傲!
“是啊,是啊。”黎朔夜很识相地附和。“那能否容我问一个问题?”略显谦虚的口气。
“你问吧。”他胸怀千里地开放问答时间,对她过去的恶言相向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前嫌,宽容得紧。
“好端端的,你干吗吃我豆腐?”黎朔夜又再度眯起眼睛,那双勾魂似的迷人双眼一眨一合,带着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谁吃你豆腐?”从她蛊惑人心的眼眸中回神,尉海不了解她这句话的用意。
“我是说,我为何会躺在你的大腿上?”讲话非得讲明白才听得懂,她早该知道他的头脑没办法转得太快,好吧,姑且原谅他思路不流畅。
“你躺在我的腿上就叫我吃你豆腐?!”他堂堂大少爷肯当枕垫让她使用她就该回家感谢上帝,让她有机会碰触到他贵人的身体了!她还把他的好意当作是占她便宜?!这死三八!简直睁眼说瞎话,故意将偷吃豆腐的罪嫌栽赃在他头上!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挺享受的。”话虽如此,但黎朔夜的头仍是半点也没有自动移开的意思。她现在全身都懒,动也不想动,就这样躺在他腿上,在树荫乘凉倒也清闲快活。
蓝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白的云,和煦的风穿过扶疏的树叶,拂上她的脸颊。一切清清淡淡、心旷神怡……除了脸色渐渐发臭的他之外。
“谁、谁挺享受的!你少将子虚乌有的罪名冠在我头上!我全是出自一片好心耶!”尉海愤慨地想要为自己辩驳,全身激动得跟着震动,让躺在他腿上的黎朔夜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不要乱摇。”黎朔夜轻声斥喝,尉海果然安静了一下。“一片好心?我这当事人怎么瞧不见你所谓的好心?你不是黑心肠一个,诅咒我家十八代祖宗吗?”把项链的坠子来回转来转去,借以打发无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