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铭递了一张名片给她。“丁小姐,我希望你要三思,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如果你有困难,尽避随时来找我,只要按下急诊铃,院内小姐会立刻叫我的。”
“谢谢您,陈医师。”舒恩握住名片,盈盈泪水滴落在手心上,溅湿了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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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她该怎么办?口口声声爱她至死不渝的人,在她最需要他时,却沓无音讯?
在寝室一整夜,舒恩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眠,一大早,她请同学为她请两天病假后即步出校门,将自己和江恒存下的钱一次提出。她已做好万全准备,要把孩子的生命做个终结;她更下定决心,随着此次拿掉孩子的惨痛事故,作为她与江恒之间的句点。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爱恨将随月复中这块骨肉的消失而划下终止符。
蹦起勇气,舒恩再度搭车到凤山市陈妇产科,舒恩相信陈峰铭会帮她的。
舒恩到医院时,护士们才正要开门。“小姐,陈医师的看诊时间还没到,你要不要晚一点再过来?”
舒恩不自在地说:“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他好了!”
话说完,正巧被晨间运动回来的陈峰铭听到,直觉告诉他,这小女子定有求于他!
陈峰铭立即走近她身旁:“你是丁小姐吧?看来,你有事要跟我谈。”
“是的,陈医师,有件事我想拜托您。求您帮我,如果我不拿掉孩子,我……”舒恩欲言又止,话未说完,眼泪即夺眶而出。
陈峰铭见状,即开口:“丁小姐,你先别着急,这样吧!你到后面来,那是我的住家,在未看诊以前,我可以和你好好谈谈。”
舒恩跟着陈峰铭身后走进他的住家,陈峰铭的居住环境极为雅致,楼中楼挑高的客厅,整面强化玻璃,予人一种窗明几净的感觉,四方格局,空间利用得恰到好处。
陈峰铭请舒恩坐在和室中,并亲切问她要茶,还是咖啡。和室置放的音响突然传出一阵高亢的男高音的演唱。
“咦!陈医师也喜欢听多明哥的演唱集?”
“你也喜欢?真巧!我以为现在的孩子只听Rock、Disco那种快节奏,令人喘不过气的劲歌舞曲,没想到……你真有慧根!”
舒恩仔细打量他,这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虽然长得相貌平平,但浑身散发出智慧与成熟的感觉。
“好吧!咱们切入正题,你今天来找我是……”陈峰铭问道。
“陈医师,麻烦您,我想立即做坠胎手术,只要您愿意帮我,手术费多少都不是问题。”舒恩抓紧皮包,欲将钱拿出,证实自己所言并无虚假。
“你要拿掉这个已在你体内孕育成型的爱的结晶,难道你没和你先生商量?再不然,也该告诉你的爸妈。”
“陈医师,事到如今,也不怕您见笑。我在病历表上面填的资料都是伪造的,事实上,我二十岁不到,今年刚上大二,我根本没有结婚……”舒恩低下头,不敢正视陈峰铭。
“那你的男朋友不知道你怀孕?他不愿负责?”陈峰铭问。
“不是,不是!他根本不知道的!两个多月来,我疯狂地找他,而他就像失了踪似的,连他的家人都消失了。至今,我仍无法确定他是否负了我……”舒恩情急地落泪。
“唉!这样就很麻烦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胎儿超过十二周后,我们就鼓励孕妇将孩子留下来,以免威胁孕妇生命;除非孕妇本身有许多问题,孩子是非拿不可,我们才会考虑。另外,你要坠胎,一定要男方签手术同意书,再不然,因你未满二十岁,你可请你的父母为你签名。”
“难道,没有其他好办法?”舒恩问道。
“如果你执意要拿掉他,我们只好采取‘催生’,将胎儿按照正常分娩程序,只不过让他提早出来。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胎儿自产道滑出时,已经是死胎,即使你想挽回,也为时已晚,后悔都来不及了!”陈峰铭严肃地说。
舒恩在听完陈峰铭的说明后,开始犹豫、彷徨。
潜意识中,陈峰铭极不愿意为舒恩坠胎,除了医德之外,他对眼前这个小女孩萌生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倾力相助,但是,要他扮演刽子手,将一个成形胎儿活生生地扼杀,他真是万分不忍。
想起爱妻叶涵病逝的那一刻,他多么恨自己的无能,让子宫颈癌侵蚀妻子,导致癌细胞扩散、转移,而他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三十岁的叶涵在病痛的折磨下死去。
临终前,她告诉陈峰铭:“如果真心爱我,就找个好女孩结婚,让她照顾你,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我就是死,也会瞑目的。”
“唉!有人要孩子都还要不到,而你却要遗弃他?不过,以你的处境,留下孩子时你而言,的确会带给你很多困扰,如学业、前途,这些都要考虑;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办法确定男方究竟要不要孩子?”
“我……我不知道,江恒家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但他们家搬走了,连先前保持联络的江磊也换了单位服役;而江恒,更如同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工地、公司、家里都找不到人,也打听不到下落,就算是死了,他的家人也应该告诉我;江伯父、江伯母更是视我与亲生女儿没有两样,他们没有理由与江恒联合起来欺骗我。”舒恩纳闷到极点。
“你的肚子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恐怕你同学会产生议论。”陈峰铭提醒她。
舒恩点头,表示会尽快决定,当她站起,准备转身离去,虚弱的她竟休克昏倒在沙发上。
“丁小姐!丁小姐,你醒醒!”
发现不对劲,陈峰铭立即将丁舒恩抱至和室通铺,然后按了对讲机:“温小姐,诊所交给小王、惠玲,你过来一趟,那位丁小姐昏倒在我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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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恩在陈峰铭的和室醒来后,诊所的护士温小姐立即走过来,亲切地说:“醒来了,丁小姐?你躺了一整天了,陈医师给你打了一针、让你好好的睡个觉。待会儿诊所休息时,他会过来再帮你检查。你饿不饿?我替你拿点吃的?”
舒恩坐起身来向温小姐致谢:“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费心,我想我可以回去了。”当她试图站立时,一阵眩晕,她差点又晕倒。
温小姐立即冲过去搀扶着她。“小心,别急着走!孕妇是最需要适度的营养和休息,瞧你单薄的身子,若不好好调养,孩子会跟着你吃苦的。”
“我……我不能留住他!”舒恩哭着抚模肚子里的那块肉。
“丁小姐,陈医师最反对妇女坠胎,他认为胎儿在母体内孕育时,就是一条新生命的诞生,除非母亲本身健康及胎儿有问题,否则他是不愿意扼杀无辜的生命。陈医师自从太太死后就长年吃斋、做善事积功德,所以,他会把你带到家里谈话,表示他相当关心你,看你年纪轻轻的,陈医师的话多听只有增长智慧,不会有负面影响的。”
听到员工对老板赞赏有加,她可以确定,陈峰铭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医生、好丈夫,热心公益的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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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九时,陈峰铭打点好院务,径自走到诊所后的寝居。
一开门见到舒恩与温护士聊得正起劲,他也加入她们谈天的阵容:“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吧!和温小姐聊天,想必受益匪浅吧?”
温护士客气地说:“陈医师才是博学多闻,你有何困扰,应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