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祈庚农满怀感谢,想找任慈峰再度郑重道谢,虽然道谢再多次也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激于万分之一。
任大侠说过,今早就要离开终南山,他非得去送行不可。
咦,眼前那边牵著马的人影,不正是任大侠吗?
祈庚农三步并做两步,匆匆迎了上去。
“任大侠,您这么早就要上路了?不留下来吃顿早饭?”
“我还有事要处理,不打扰你们了。”任慈峰微笑回答。乾坤刃的事,还有……司徒流镜的事。
他相信司徒流镜不会滥伤无辜,然而,让村民目睹他们刀光剑影的拼斗,未免太杀风景,这些淳朴村民不知道司徒流镜是杀手,一直把她当作是行侠仗义的女侠呢。
没有必要破坏司徒流镜在村民心目中的形象。
“对了,司徒姑娘呢?怎么没有和任大侠在一起?”
村长的问话引起任慈峰阵阵心痛,这股淡淡的、回荡在胸臆间的鼓动,是任慈峰全然陌生的感觉。
“我们不一道走。”
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用“我们”来称呼他和司徒流镜。任慈峰想著。
罢才,任慈峰也想过是否要找司徒流镜一块儿上路,走到司徒流镜暂居的客房前,伫立半晌,他还是回头走了。
--我要回鸿闻山庄,要不要一起走?这种话,他哪能说出口!
“司徒姑娘已经先走了?”村长问道。
“她应该还没有起来。”任慈峰抬头看看天色,天色灰蒙蒙的,还没有全言冗。
“要不要叫醒她?”
“不用了,让她多睡一点。”
“司徒姑娘万一发现任大侠先走了,说不定会生气呢。”村长促狭的说,众人早把任慈峰与司徒流镜看成一对了。
“村长,你的表情跟所说的话不大配合。”任慈峰见祈庚农挤眉弄眼,不自在的说:“我想,她不会在意的。”反正,她会随后追上来。
任务尚未完成前,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她都会追踪而至。
对司徒流镜的固执,任慈峰认识极深。
“这难说,女人心是很难揣测的。”
“村长这话越说越远了。”
“任大侠,说实在的,你们小俩口是不是吵嘴了?不然为何要分开走?”祈庚农一把年纪,好奇心却不输年轻人。
“小、小俩口?”任慈峰瞠目结舌,“村长是说,我和……司徒流镜?”
把他和宋忆仙凑在一块儿还算是有点根据,和司徒流镜?
司徒流镜!?
这太扯了吧!
“活了这么大岁数,对自己一双老眼可是很有自信的,你们之间的关系别人或许看不出,怎么可能瞒得了我。”村长得意的说。
“关系?村长从哪里断言?”任慈峰诧问。
他们相处的情形,真让旁人觉得“有问题”吗?
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呵呵,你们刚到村口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村口?”
当时,他只是和司徒流镜共乘一匹马罢了。男女共骑虽然不多见,却不代表他们就是情侣。
任慈峰想不起自己初来乍到时做了什么怪事,让老人从一开就误会了。
“任大侠不是亲自搀扶司徒姑娘下马?呵呵。”
“那时司徒姑娘右手受伤,没办法自行保持平衡,我才会……”
“任大侠别害臊,任大侠看司徒姑娘的表情可不会骗人。”祈庚农捋著白须说道:“那是看情人或新婚妻子的独特的温柔神色,我看尽了人情世故,不会错的。”
“是阳光让村长视线产生错觉吧。”任慈峰勉强笑了。
用看情人的眼神看司徒流镜?他?
不可能!
他的心是属于宋忆仙的,自小滋生的情分没那轻易便教人乘隙而入,别说他不可能在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变心,也得考虑考虑对象哪!
司徒流镜!那个视人命如草芥,以他的项上人头为狙击目标的杀手!
就算变心,他的对象也不会是那个女人!
没错,他的理想伴侣,首先要温柔似水,说话轻声细语,对他体贴放任之余,又带点令人心疼的任性。宋忆仙便包括了这些优点。
“我还有别的根据。”村长锲而不舍。
“还有?”
任慈峰勉强挤出的微笑转成苦笑。
反正他和司徒流镜的关系纯属子虚乌有,就让老村长自由想像吧。
“司徒姑娘被飞云堡那些人击晕时,任大侠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不停询问李大夫她的情况,还三不五时去探看司徒姑娘清醒了没。这不就是任大侠对司徒姑娘关心极深吗?”
“这个……”沉默半晌,任慈峰道:“我只是出于道义立场,不能放下司徒姑娘不管,并不是特别关心她。”
“也就是说,假如晕倒在床的是任大侠的普通朋友,任大侠也会同样关心,不断在那位『普通朋友』睡卧的房间门口来回踱步啰?”
“……是的。”任慈峰连自己都觉得牵强的点头说道。
“呵呵,任大侠,活了七十几年,我这个快进棺材的老头子没有什么比人强的,就是智慧多长了点。”
祈庚农转为严肃道:“如果一个人说话前,支吾再三,那句话十有八九并非出自真心。任大侠,骗人容易,骗自己难哪。”
“我……已经有忆仙了。”任慈峰喃喃道。
宛如回应任慈峰的话语般,娇柔甜美的语音忽然从任慈峰身后传来。
“怎么?在谈论我吗?”
任慈峰一听,大惊,急急回头一看,一身白衣白裙,如同凌波仙子飘逸临凡的宋忆仙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忆仙!你怎么会来这里?”任慈峰惊问。
“来找你啊。”甜美微笑绽放,宋忆仙注视即将成为她的未婚夫的男人,“你们刚才在谈些什么?如果说我坏话,我可不轻饶你。”
“这位是村长祈老,”有无数问题想问,碍于礼仪,任慈峰先引介两人,“祈老,这位是宋忆仙。”
“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村长赞叹。
“谢谢。”宋忆仙大方地微笑。
“忆仙,你怎么跑出来了?是否得到义父允许?”任慈峰急问。
“哎呀,我赶了几天路,一来这边,冷清清看不到半个人不说,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急著想赶我回家,有没有良心啊!”宋忆仙抱怨。
“宋小姐,村民们昨晚庆祝任大侠打退强盗,闹了一整夜,今早大家都起不来,还请包涵。”村长解释。
“忆仙!”任慈峰转威严厉的口吻,“你是不是背著义父偷偷出庄?”
“人家想你嘛!”
“义父会担心的,快回去!”任慈峰一思及义父发现爱女失踪,当是如何的焦急!
“不要。”
“无理取闹!”
“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你!”任慈峰气结。
“两位……”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老村长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村长,我们就此别过,告辞。”一只手扯著宋忆仙,一只手牵马,任慈峰转身就往村口疾行。
正当祈庚农打算送两人一程,一阵冰冷声叫住他。
“祈村长。”
祈庚农不由自主回头,司徒流镜正站在他身后。
由于司徒流镜已带上面纱,祈庚农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双眸中透著丝丝寒光,祈庚农背脊一寒,直打冷颤。
“那女人是?”
“司徒姑娘是问任大侠身边的女子?那位是宋姑娘。”祈村长不敢怠慢。
“有多余的马吗?”司徒流镜的语气更冷。
“司徒姑娘要马,我马上牵来。”
“有劳祈村长了。”
“唉,应该的,应该的。”
村长一边去马厩牵马,心中不免咕哝著,怎么司徒姑娘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另一边,司徒流镜视线直盯著任慈峰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