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流镜边大喊“不准偷看”,边跳下马背,他还没听清楚是什么意思,她已开始背对著他宽衣解带,慌得他只有急忙转头的份。
“小姐,你不怕我占你便宜吗?荒郊野外的。”他抑下惊讶,戏谑的说道。
“反正你迟早要死在我手下,让你占点便宜也无妨。”,她一边这么说,一边跳进溪里。
“再说我虽然身有绝技,但还没练到百臭不侵。”司徒流镜胸口以下全浸在溪里,只有颈子和头露出水面。
“听起来,好像我已经臭不可闻了。”任慈峰举起左手胳膊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反倒是袖子上沾染的灰尘被他这一吸,飞进了鼻腔,呛得他咳起嗽来。
“瞧,臭到自己都受不了吧!”司徒流镜幸灾乐祸地说:“这就是不爱干净的下场,小心虱子满身爬!”
司徒流镜得意洋洋的教训任慈峰,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有了占上风的感觉,这感觉对以往的她而言是那么理所当然,对现在的她,却成了奢求。
处处受任慈峰帮助,害她的立场一日不如一日。
原本,她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冷血杀手,没有人敢在她冷眼凝视下多透一口气,因为这一口气,可能就是自己在人世间最后一次呼吸。
她的存在,对世人而言,是阎王的化身。
然而……想到这儿,司徒流镜牙一咬,眼波绕到倚著树的他,气恼、羞愤、无奈,这些她不熟悉的情绪一古脑冒了出来。
打从任慈峰多管闲事救了她,她的自尊、她的威严、她的名誉全被一脚踩碎!甚至,她的清白也……
“明天到达祈家村后,我会把身上这几担泥洗干净。”语气一转,任慈峰微笑问:“还是,要我下水和你一起洗?”
“不用了!”
司徒流镜大惊,下意识地用手掩住胸部,急慌慌瞥过一眼,确定任慈峰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这才放下手。
她想想自己的方才的举动,不由得有些悲哀地笑了起来,右手不能动弹的现在,再怎么防备都是空谈。
只要任慈峰有这个意思,她只能乖乖的……
等等,她在想什么啊?
司徒流镜猛然惊醒,羞愧的浪潮顿时席卷全身,脸上的火辣一路烧到耳根,用力甩甩头,司徒流镜整个头埋进水里。
“放心,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恨天楼首席杀手,我还是到了祈家村再洗吧!一路上只有请你忍耐了。”
任慈峰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司徒流镜的回答,感到奇怪之际,开始犹豫是否该转头看看情况。
事实上,司徒流镜没有回答是正常的,因为她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全心全意泡在水里冷却头脑。
她居然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虽然只是一瞬间,她的确想过和任慈峰行周公礼的画面,就算右手不能动,她也不该有这种念头。
司徒流镜一面在心底痛斥自己,一面感到逐渐呼吸不过来,腰一往上急升,整个上半身浮出水面。
边大口喘气,司徒流镜眼皮一抬,和任慈峰探询的眼神接个正著。视线一相对,两个人都呆住了。
任慈峰半晌没听到司徒流镜戏水的声响,担心她体内毒性发作昏倒在水里,没料到这一回头探看。
竟看到一丝不挂的她。
司徒流镜犹自挂著水珠的脸庞闪著惊诧的神采,水珠一颗颗沿著她纤细的颈子往下滴,任慈峰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往下看。
丰盈白皙的双峰有生以来初次挺立在男人面前,随著司徒流镜的呼吸,粉女敕白皙的胸部上上下下起伏著。
任慈峰的目光胶在司徒流镜窈窕身躯上,什么“非礼勿视”、“君子不可趁人之危”的教条,全部飞离脑际。
他就那么直挺挺的站著,宛如一具木偶。眼睛眨也不眨,他盯著她,脑袋一片空白。
另一方面,司徒流镜的情况比任慈峰还糟,任慈峰在岸边像个人偶,她则在水中当场成了化石。
司徒流镜感觉得到,任慈峰的视线火烧般烙印在她从未示人的肌肤上,看得地皮肤瞬间紧绷。
她从不知男人的目光有如此灼热的温度。
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该大声斥责任慈峰,叫他转过头去,要求他像一路上表现的坐怀不乱。
然而,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她不能言语,甚至无法思考。
一个呆呆的看著,一个怔怔的被看,时间在两人之间停止流动,形成一个暂时与世隔绝的小空间。
突然,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溪流也被吹起水花,打破树林里短暂而不寻常的静默。
“啊!”
两人同时清醒。
任慈峰慌张的发现自己正直勾勾看著她的,忙不迭地转过身去。
他一面在心里大骂自己禽兽不如,一面后悔他竟然被她的轻易勾去了魂,对象竟然是司徒流镜!恨天楼的头号帮凶,鸿闻山庄的敌人!
同时,司徒流镜也被溅到身上的水花惊醒,寒冷与羞耻的感觉一块儿袭上身,她迅速把身子沉回水里。
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像个骨董花瓶般任由男子一览无遗!连稍微遮掩一下的念头都没有!
最令她咬牙切齿的,对象居然是任慈峰!那个鸿闻山庄的第一走狗,恨天楼的格杀对象!
片刻间,任慈峰和司徒流镜各自沉浸在悔恨浪潮里,双叉林再度陷入沉寂。
饼了一会儿,司徒流镜才阴森森的开口。
“你看到了。”是肯定的。
“这……”明白装傻也没用,任慈峰愧疚地说:“即使说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也不会相信。”
“想狡辩不成?”司徒流镜冷硬的说。
他占尽便宜,竟连句抱歉也不说,到底把她当成什么啊?害她想出来却硬生生被困在水里!
渐渐感到寒意侵体,司徒流镜想出水穿衣,碍著“面子”,只有继续和任慈峰僵持下去。
“罪状俱在,我无话可说。”
任慈峰再怎么懊丧也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实,他的行为横看竖看,只能称作“偷窥”,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洗刷不了他的恶行。
唉,不管司徒流镜如何妩媚得令人倾倒,如何坦率不带一丁点做作,他都不该净盯著人家的。
这下,他的一世英名尽岸流水。
有别于任慈峰的烦恼,司徒流镜正为了别件事所苦。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样?”她试著提醒他。
这混帐平常不是挺细心的吗?连她在心里骂他都猜得到的家伙,现在偏偏迟钝得跟个木头人没两样!
司徒流镜竭力压抑牙关上下打颤,她可不想在任慈峰面前示弱!不过,如果他立刻叫她回去穿衣,这次“意外”她可以暂时不计较。
“总不能要我负起责任娶你吧?唉。”
任慈峰照理说不会没有发现司流镜入水时间过长,最低限度也会为了赶路,催司徒流镜起身。
然而他的敏锐及应有的注意,全被方才的意外场面震得乱成一团,向来冷静处世的任慈峰,此刻只能以方寸大乱来形容。
“你在想什么呀?”司徒流镜失笑。
这和她想听到的话,相去何止十万八千里。
“说得也是。”闻言,任慈峰稍微清醒了点,敲了敲额头笑道:“忆仙要是知道我说了这种话,绝对饶不了我。”
又是宋忆仙?近日来令她耳熟能详的名字,司徒流镜习惯性蹙眉,淡漠平板的字眼一字字进出口。“衣服还我,我要起来了。”
“啊,我差点忘记你还泡在水里!”
任慈峰把她的衣著挂在右手臂,直直向后伸。
“不要回头!”司徒流镜不放心的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