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毛毯中拿出红色烟盒,靠近鼻子嗅了一下,仿佛东就在我身边,只可惜陪我抽荣的是小马。
“你看。”无声鬼指着天空。
“看什么?”我抬起下颚往他的食指方向望去。
“火星。”
“火星,你说那颗是火星?”有点不敢相信,竟然用肉眼就能看见它。
“这几天是火星最接近地球的时刻,错过了这次又得等上好多年,所以呢!有些事情想做的时候就得快点行动,错过了这次谁能保证机会下次是否还会来。”
我觑着无声鬼,猜不透他言下之意为何?他平常看起来说话很白话文,为何今天说的都是文言文,没一句听得懂。
见不到东,我的心情越来越沮丧,不由得渐渐的讨厌起他来,内心有两股反向的拉力不断的牵扯,一边要我体谅他,一边要我恨他,越恨他就越忘不了他。
小马仍然天天报到,一开始我还担心他来得如此频繁,万一东误会了该怎么办?我真的想太多了,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状况不如预期,才会让我无法好好成眠,老是胡思乱想。
医生说双腿组织坏死必须截肢,就算这两条腿再也不能让我爱到哪就走到哪,我也不想就此失去它。再怎么说它们陪了我走了大半辈子的路,怎能说断就断呢。我虽不是巨蟹座却染上了巨蟹座的毛病,念旧。
当护士把我推入手术房时,我开始后悔签下手术同意书,更不想麻醉醒来接发现自己变成少了下半身的怪物。
我开始惶恐、害怕。焦虑,一手推开正要为我戴上氧气罩的护士,跳下床开始狂奔,并以最快的速度逃出这栋夺人双脚的医院。
走廊上除了昏黄的灯光,只剩下鬼魁般的凄厉气氛,这种画面会让我想到李心洁主演的《见鬼》,那幕空无一人的恐怖景象。
我徘徊在走道上的岔路,该选择哪一边才好?一群护士从手术室里追了出来,一月兑下了白色的护士制服,化身成了索命的黑白无常。
我惊慌。失措、恐惧、挣扎除了往楼顶上跑,无路可逃。
我气喘吁吁不断的爬着阶梯,面对顶楼的太平门,又想到了鬼水怪谈中的画面,顶楼的水塔里有女学生的尸体,还有那个掉落水池中的红色书包。
蹦起勇气推开太平门,一阵狂风迎面而来,吹得我一度站不稳脚步。放眼一看顶楼什么都没有,没有穿着雨衣背着红色书包的女学生,只有吹乱我一头秀发的狂风大雨。
黑白无常拿出索符要我乖乖就范,不,我绝对不屈服在任何人的威胁下,转身寻找逃生之路,除了四周的矮墙外,果然逃生无门。
东俊秀的脸庞在此刻浮现,他眯着眼对着我笑,他笑得这么自然,这般的得意,这种年纪的男孩就该有这种表情,自信、骄傲、狂放、傲慢、不计一切。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东冷漠的笑着。
面对东突如其来的话,我竟然无言以对。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年纪是个大问题?”他再次觑着我。
东是介意年纪的,以为他不同于其他男人,其实男人都是一样的,不可能出现喜欢大姊姊的异类。
“你完全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吗?”东一步步的逼近。
我除了甩头否认外,喉咙哽咽着发不出抗议的声音,我恨自己的懦弱,面对这种无情的指控我该大声的反驳,告诉他谁在乎跟你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子在一起,就算失去了爱情我也不能失去尊严。
“你该不会认为我会为了你牺牲后半辈子?”东来到我的面前,双手往我肩上一放,用力的摇晃我的身躯希望我认清事实。
我挣推东的钳制,泪水从委屈的眼眶中窜出,我绝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也曾尝试着抗拒过,但感情的滋长并非我所能control了爬上围墙站在随时可能会摔下去的墙上,我有惧高症,但没什么比被东误会还人感到害怕,我宁愿选择以死明志,也不愿意被冤枉而赖活着。
我踮起脚跟行走在生死边缘,此刻,不是登上世界高峰就是粉身碎骨。而我,选择粉身碎骨。既然活着不痛快,不如死了较愉快。
纵身一跳,坠落地面的速度比印象中还快,在坠地前,一记热悉的嗓声在耳边隐隐作响。
瘫痪而僵硬的身躯动弹不得,我费力的睁开双眼,发现无声鬼的脸挡住了光线,他松了一口气说:“你醒了。”
原来这是一场梦,十分逼真的画面,在梦里我惊慌不知所措,我真的很害怕,怕自己变成了一具空有思想没有知觉的怪物。
见到无声鬼仿佛看见了救星,我哭倒在他的怀中,他怔了一下,弯着身姿势僵硬的维持了半分钟之久,不敢乱动,深怕一动尴尬的气氛马上浮现。
不管眼前出现的人是谁,我都想依靠他,为何上帝要残酷的考验我。
“哗……我们来了……”一群人破门而入,学姊。浩铭、浩硕、陈翔、小兔、艳菁,最后进来的是多日不见的东。
我跟无声鬼倏地分开,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脸上的泪痕不能为我解释什么,只能让其他人更把我跟小马凑成一对。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浩铭阴冷的笑了两句。
“我们要不要先到对面上鸡城坐一下。”陈翔补了一句冷笑话。
“我看还是去我们店里吃姜母鸭算了。”浩硕又接了一句。
“拜托,你每天跟那些橡皮鸭在一块还不够,连休假还要吃姜母鸭,如果是我一定没办法上班炒菜,回家还要炒菜。”陈翔呵呵的傻笑着。
学姊推开一群围在病床旁的男人问:“你好点没?”
“她刚做了一个噩梦,所以……我才会抱着她。”无声鬼越瞄越黑的说着,我想叫他闭嘴算了。
东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没吭半声,就算不爽看到我跟无声鬼抱在一起,也该开口说句话吧!
多日不见,东仍然潇洒依旧,忧郁的脸庞更增加了些许的沧桑,平常内双的他突然变成了双眼皮,眼睛怪怪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东看见我疑惑的表情,说道:“我昨晚陪浩硕去喝酒,一到天亮。”
扁看浩硕的表情不难猜到,一定又是他们骑着重型机车的老板娘惹恼了他。
浩硕干声连连的啐道:“大伙说好要出国,那天我跟老板娘一提,她马上就说隔两天要出国,平常看她每天闲闲的,只要我一排休,这么巧她就刚好隔几天要休假。”
“你们要出国?”我看了学姊一眼。
学姊扯着尴尬的笑容,担心我会怪他们没义气,放着我一个人在医院,他们却出国狂欢。
“刚好公司最近没订单,多放我们几天假,他们又刚好都想出去,那天唱歌时我随口说想去埃及总硕说他也想去看看尼罗河,就这样约一约就成行了。”
是嗅,约一约就成行,真容易。
我心情持续低落,完全不想理会他们,我埋怨自己为何得待在医院,什么事都不能做,而他们却能快乐的出国。尤其埋怨东,他怎能若无其事的跟他们出国,我开始讨厌他,开始怨恨他。
我没有心情陪他们说说笑笑,完全役有情绪,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别惹我。
学姊说公司里有个女孩叫做卉玲,跟大伙去过一次茶山后便爱上了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不舒服,东为何如此的有女人缘?
为何每个见过他的女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他?
倘若你问我,东到底长得帅不帅?浩硕一定会回答他比较帅;浩铭绝对会说东是个半天放不出个屁的问葫芦;而陈翔则会摇着头说东只能用“潇洒”二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