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心思,不知不觉的转到远方的人儿身上。
记得住在王府的时候,白天总见不到哥哥;那一阵子,他正忙,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能见着他。有几个晚上,她睡不着,就跟着他练剑;他使剑的姿势真是好看,挑点刺砍,银光闪动,每招每式都充满劲道,令她目眩神迷。他总是对她微微笑着,虽然第一次见面时人有点凶,不过那也是因为自己胡乱去跟踪他的关系。
想起了风玄的笑容,上官沅对着虚空露出了傻笑,双颊飞上了两朵彤云。
站在角落观察女儿情况的楼意莲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双眉。
嗯哼,小丫头居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傻笑,看来事情还真不是普通的严重。难怪三弟会在每月一封的书信中,特别叮嘱她要记得点醒沅儿,不然会错过一桩好姻缘。
好姻缘吗?她倒觉得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没错,那个叫风玄的小子人品不错,相貌可以,问题是她不喜欢他的身份……如果只是镇南王世子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风帮的帮主!
她可不想为了枭帮的利益而牺牲爱女的幸福。再说,侯门深似海,如果沅儿嫁进去,生性不拘小节、单纯的她恐怕会吃不少苦头,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舍得?如果对方是个平凡一点的男人,那该多好……楼意莲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叹气,却惊醒了沉醉在美梦中的少女。
“娘!”上官沅急急忙忙站起,“您怎么来了?”
“这儿是我家,我有什么地方不能到?”楼意莲撇撇嘴,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着较自己艳丽三分的母亲,上官沅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娘,您还在坐月子啊,不能随便出来乱逛的。”
“唷,你还记得关心我啊,我还以为你思春不知思到哪里去了。”楼意莲拉着女儿坐了下来。
上官沅喳道:“什么思春啊,娘别乱讲话。”
“我乱讲话?”楼意莲像是受不了似的挑了挑眉,“如果我乱讲话,那么是哪个人一天到晚抚着胸口学西施,嚷着自己胸口闷?又是哪个人一天到晚发痴,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在那傻笑,跟个傻子没两样?”
“我……人家哪有……”她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的立场实在是薄弱得可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你哪没有……”看着突然娇羞起来的女儿,楼意莲原本严肃的目光放柔了,“告诉娘,你这几天想的男人是谁?如果人还可以,娘就帮你提亲去。女孩子嘛,总是要嫁人的。”
提亲?!噢,娘为什么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娘,人家都还不知道喜不喜欢我呢……”
楼意莲挑起了双眉,“不喜欢你?我们家沅儿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女孩,谁看不上你,就是那个人没长眼睛。还是……”她眼珠子一转,顿了下,“别告诉娘,你想玩玩就算了。”
“娘──”上官沅忍不住跺了下脚。真是的,娘心中怎么老是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不是这样的啦!只是、只是……他总是很忙,也不知道他对我的想法如何……”
“是啊,那个叫做风玄的小子忙到连勾走了我女儿的心都不知道。”
“咦!娘,您怎么……”
“我怎么不知道。”楼意莲好笑的看着女儿,“你三舅可是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了,再说,你可是从我肚子里头出来的,要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都难。”况且女儿向来好懂得很,看她又红着脸低下头去,就知道说中她的心事了。楼意莲清了清嗓子,“我说沅儿,你喜欢那个镇南王的世子,是也不是?”
上官沅红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喜欢,那就想尽办法把他拐到手啊,呆呆的只会坐在这儿想,他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怎么会知道你喜欢他?想当年呀,你爹也是钝得可以的笨蛋,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和他结成夫妻的。”
“哥哥才不像爹呢。”上官沅向母亲抗议。
“那很难说,有的人对这种事天生就不擅长,有的人则很精于此道,还乐此不疲。像风玄那种成天忙得昏天黑地的人,搞不好就是前面那种人。”
“说得好象很了解似的,其实娘你自己才只有喜欢过一个人吧。”上官沅忍不住反驳。
“唷唷,瞧,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胳膊就往外弯啦!”楼意莲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娘是只有爱过你爹一个人,可是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上官沅想想有理,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赶快去整理行李,我写封信到你三舅那儿去,要他好好关照你。”顺便在旁边监督结果。
“我真的可以去长安?!”上官沅好高兴,可是立刻便迟疑了,“但是,娘,家里的事,还有您的身体……”
“不过就坐个月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楼意莲真不知是要感动还是骂女儿一声笨,记得她是很好,可是这时应该先考虑到自己吧。“再说,就算你不在,家里还有清儿啊,这么不相信自己弟弟啊?”
“说得也是。”是她白操心了。上官沅顽皮地笑了笑,脸上散发着一种动人的光彩,“那么,我去收拾东西了。”
看着女儿走进屋子,楼意莲站起身,唇边挂着奇怪的笑意。
哎呀,她花了十多年养了个女儿,居然这么随随便便就让人给勾了去,不成、不成,非得要好好玩一下,试试风玄对女儿的真心,不然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甘心。
楼意莲边想边走回自己的屋子,而上官沅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正打着什么算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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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玄正和夏侯应天在书房议事,汤劭平突然拿着楼羿堂的飞鸽传书走进书房,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风玄接过信一读,原来这是通知他上官沅已再度北上长安的事情,希望他能多加看照。
读完信以后,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心中涌上了无名的喜悦。
自从上官沅离开后,他时常想起她,想着她有些迷糊的举止、想着她天真的言语、想着她可爱的笑容……原以为要再见到她,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没料到她这么快就要再来长安。
思及此,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夏侯应天有些疑惑地问,“枭帮的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居然可以让你这么开心,真是难得。”
“没什么。”风玄收敛笑容,抬头面对夏侯应天,淡淡地道:“搂羿堂派人通知我,上官沅已经朝长安出发,等她到达时,希望我能帮忙看照她。”
“上官沅?”夏侯应天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就是之前假扮少年的小白痴吗?”听夏侯应天叫上官沅小白痴,风玄微微皱眉。
夏侯应天又续道:“枭帮送这封信来打断了我们议事,只是为了通知你这点小事,实在是小题大作。”
风玄随意应了一声,对他的说法不予置评。
“你似乎不这么觉得是吗?”夏侯应天微瞇着眼,打量他的神情。向来,风玄最在意公事,照理来说,枭帮因为这样的小事干扰了他们议事,他应该会有所反应,然而,此次他非但不以为杵,甚至是高兴的。他何以有此改变,值得好好探究。
面对夏侯应天的质疑,风玄微笑不答,只是将信收进怀里。
夏侯应天也不以为意,只淡淡地问,“她不是前两个月才刚走,怎么这么快又来到长安?”
“我不知道。”风玄心中也有些疑惑,却没多想。
夏侯应天挑眉轻哼,“照我看来,那个小白痴八成爱上了你,所以才眼巴巴地赶来长安,打算攀上你这个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