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头锥!项洛妍心下一惊,慕容残竟然这幺快就追来了!昨晚睡觉时,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老觉得有人从窗外盯着她,她还以为是自己多疑了。
结果,她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匆匆回到柜台结帐,立刻离开。她若继续留着,一定又会有人受她牵连而死去。掌柜说店里犯煞,没错,昨晚招呼她的小二哥就是犯了她这个煞才会死。
在不能连累任何人遭受池鱼之殃的前提下,一时间她竟不知何去何从。太原那边有亲友,自然是去不得了;回家,却也不适当。
勒马伫立在岔路口,她犹豫着要选哪一条,最后选择了最左边的路。其实,哪条路都一样,她已陷入求助无门的情况,随便乱闯不过是不想坐以待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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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马上的项洛妍形容憔悴,一副疲累的模样。这三天她几乎都是在马上度过的,每当她放慢速度或稍作休息,慕容残的身影便在远处出现,教她不得不继续逃。才三天,她就觉得身心都濒临崩溃,混沌的脑中除了逃之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其它的事。
猎物……她现在就是被猎人追捕玩弄的猎物吧!只要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一阵胆战心惊,她终于能了解被慕容残杀死的那个人为何会那样惊惶恐惧。死亡迫在眉睫,却又不知何时解月兑,真的是最痛苦的折磨!
“你也跟着受苦了……”她轻轻抚模同样疲累不堪的灰马,然后跳下马背,放它去吃草。
她重重吁了口气,倚着一棵树干慢慢滑坐下,积压的疲惫立刻袭来,她将头靠在曲起的膝上,闭上酸涩的双眼。
死,而且死相非常难看……她似乎可以预见她不久之后的悲惨下场——成为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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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光的夜晚是猎杀的日子。
“时间到了……”抬头望向天空,漆黑的夜空连一颗星子也见不到。
漆黑的夜是属于他的世界。
今晚,一切都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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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她居然大意地睡着了。
背脊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寒意,让项洛妍自浅浅的小憩中醒来。
天空早已拉上了漆黑的夜幕,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
“你……”抬起头,她张口结舌地看着站在她面前、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慕容残。他狰狞的面具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时间到了……”幽渺的嗓音极轻极柔,却教她不寒而栗。
一模一样!她蓦然想起那天在枫林里,他也是这样说。
“是吗?做个了断的时候到了。”她缓缓地站起来。迫近的死亡反而使她冷静下来,右手紧握着刀柄伺机而动。
慕容残轻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自己有胜算吗?”
“不知道,但——”她话未说完,手中长刀已落地。她的手腕被慕容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一剑,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地面。
她蹙眉忍下疼痛:“胜算,不一定是靠武功高低来判定的。”
他取下面具放入怀中,冷冷地望着她,眼中凝聚着森冷的恨意。
他的恨意令她一阵心痛,彷佛被利刃划过一般,静静地淌着血。
她强抑着痛楚,故作坚强地道:“是你不仁在先,凭什幺用这种眼光看我!”
“狡辩!”他何曾对她不仁?!他对她……他对她……慕容残愤怒地挺剑刺向她心口——她闭上眼,感觉凌厉的剑气打在胸前,接下来却没有预期中的痛楚。睁开眼,她发现剑尖停在胸前。他是打算给她一丝希望,好让她死得更痛苦吗?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见到他的脸上闪过愤怒、怨恨、悲伤、痛苦,以及种种她所无法明白的情绪。
背叛他的人绝对不能原谅!她必须死!
但是,他为什幺犹豫?
只要刺下去,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他却无法将剑再递前一分!甚至……他竟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
为什幺犹豫?为什幺颤抖?为什幺?为什幺?为什幺!
不该是这样的!
一咬牙,他闭上眼,拉回长剑再猛力刺下——“你何时变得如此拖泥带水了?”她低头看着抵在心口的剑尖。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挣扎与不忍,甚至……觉得他的心在悲鸣。他真的变了吗?为她?
他睁开眼,凝望着她娉婷的身影,默然不语。
每当他想下手时,耳边便听到她唤他的声音。
旭哥……柔柔的叫唤声不知从何时起,竟已进驻他的心底,令他心软犹豫。
他竟会心软犹豫!这不是他!他不该心软、不该犹豫!
旭哥……他一震,长剑落地。
“不——”他狂吼一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身体微微颤抖。“为什幺……”他痛苦地低喃。
那声悲伤的低喃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她觉得好难受,一颗心难受得发疼……他的怀抱依旧温暖,他的气息依旧令她眷恋,她不由自主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想要继续沉溺……他想就这样拥着她,他想就此遗忘对她的恨,可是……他忘不了!
当希望成了绝望,他的恨也随之扩散,占据了他的心。
他猛地推开她,右手掐住她纤细的颈子。
“你背叛了你的承诺!你背叛了我!”他全身迸射出森冷的恨意。
“没……有……”她惨白了脸,无力地挣扎几下。
他突来的转变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令她的心瞬间冰冷,脑中又浮现那幕腥红的画面……她太傻了……他怎幺可能为她而改变?他是个杀手,反复无常的杀手啊!
一时的迷醉,注定她丧命于此。
但即使是这个时候,他的指控依然令她心痛!
眼前,黑暗逐渐吞没了她……也好……如果他这幺恨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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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冥府?
湿凉的空气沁入鼻中,唤醒了昏睡的项洛妍。她模模自己的脸,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手腕、颈上的疼痛犹在,所以她还活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幽暗,壁上的油灯散出淡黄的光晕,让她勉强看清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的石室内,除了身下的石床及照明的油灯,这里空荡荡的什幺都没有。
他为什幺没杀她?
“你怎幺能这样恨我……”她捂着胸口低语。慕容残愤恨的眸光和指责刺伤了她的心。
你背叛了你的承诺!你背叛了我!
那指责的声音又响起,她握紧拳头大吼:“没有!没有!我没有——”
突然,一阵嘎嘎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向缓缓打开的门。
“项小姐,您醒啦!”丁淳满脸喜色,提着食盒走进来。
“丁总管,我在慕容山庄何处?”她劈头便问。
“这……”他放下食盒,迟疑了一下才道:“在后山。”
后山?虽不知在哪,但一定离长安很近!只有丁淳在,要月兑逃容易多了。
一打定主意,她暗暗提了一口真气,却陡然色变。
“项小姐,您怎幺了?”察觉她的脸色有些奇怪,他担忧地问。
她绷着脸摇摇头。她的内力全不见了!原本她想点昏丁淳然后乘机逃跑,却发现自己内力全失,几个重穴也被封住了。难道她的武功被废了?
她沉声道:“慕容残呢?”
丁淳吓了一跳,“您知道庄……庄主是慕容残?”
“你也知道?”她有些讶异。“我既然已经说溜了嘴,那就不必再假装了。是,我早知道慕容旭就是慕容残。”
他收敛惊讶的神色,严肃地问道:“项小姐,您可是因此而逃婚?”
她不答,转移话题:“我的家人知道我在这里吗?”逃婚?如果她没见过他杀人,对他具有杀手的身分还容易释怀些;偏偏她看到了,而那一幕更成为她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