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亲?她从来都没想过,或许,她是害怕,恐惧交心。“我们先上去,不然,你那三位忠心耿耿的亲信,会担心,搞不好还暗地说我妖女惑主。”
“他们才不敢。”瞅见她轻笑,知是开玩笑,阿菡再不是仅有嘲讽。“除非,你讨厌我?”
“若讨厌你,就不会让你近身。也不是不讨厌就得成亲。”她欲施展御风飞行。
“别。”是心意相通。“一般人不懂,他们自然会被惊吓,我懂,你在我眼底,阿菡或妲己都好,就是同个人,没有区别。”
她懂玄貘处处的设想,笑展双眉。
“貘,谢谢。”她亲吻他额面。
“我不要谢谢,你能不能再多吻我几下?”向来,都是他主动,换成阿菡主动,他简直是欢天喜地得无法形容。
她轻点玄貘唇畔。
“十下啰。”白皙脸蛋染红,她也有玩笑的潜在心性。
然后,玄貘拉握粗麻绳,蹬脚船侧,借力使力,翻身飞上碧眸楼船。
那个成亲问题,只好暂时作罢。
他的第一次求亲,锻羽归来。
阿菡没说不爱啊,就无法将不讨厌和成亲划上等号罢了。
第七章
“是貘殿下的碧眸楼船,主船桅歪斜得厉害,那后头跟着的是什么?黄白色百花旗帜,是不离大人的商船。”
“快,赶紧千里飞舟通知陛下、国主、国母,还有清出河道,动作快。”
应铎外港,两艘破浪海军船只,直往碧眸楼船疾航。
家国在望,碧眸巨船上的主仆,欢腾雀跃。三年未返,层叠乡愁,剧散。
三船护航,碧眸楼船已形失色,它曾是玄玥王族最雄伟壮丽的大帆船,特以玄貘殿下那湛蓝眸子赐绘船身,取名碧眸,以彰显玄玥王家注重海商船运。
碧眸巨船终不负王家期望,未沉入海底,仍平安返航入港。
主仆五人,被迎上海军船舟,航入商船往来频繁的沧琅运河,再换乘画舫。舫船前后皆有破浪海军的轻舟,或引航、或随护。
船栏四围落垂轻纱薄幔,雕船凿刻,极尽华丽风采。
“貘殿下。”侍仆低首,撩起层叠纱幔,并未三跪九叩。
里头引领冀盼的两尊身形,气度昂藏,绝非一般,平常人会让他们的气势给震慑,阿菡可不,她从容地任玄貘牵扶拉移。
她双眸晶亮,好奇凝望。
阿菡右手覆在玄貘大手掌里,虽是男衫男裳打扮,艳冶丽颜仍引来一路看傻愣的惊呼赞叹。
好个水女敕女敕少年,真是少年吗?倒像个女孩儿。
“王弟,你是在试朕耐心,想挑战朕一天连下十六道手谕的极限。”玄言露语调慵懒,话锋犀利,一把拥住王弟。她一身西岛女子窄袖长衫、莲圆筒裙打扮,英气底仍有娇媚风情。“再不回来,朕就二十道王命,催你魂归人返。”
阿菡被迫得放开玄貘左手,可他不肯。
“王姊。”玄貘撑出头来,刻意瞄眼言露身后男子,笑得特有深意。“对我,就舍得用王命?人家有天怜宠,是十六道手谕,可不是十六道王命,我岂敢占了不离的位子。”
手谕含有家人情分,若是王命,则不管亲疏远近。
那高大个头微微错愣,密腊色脸庞,顿时涨红。
“就会取笑不离玩,你啊,当真再不回来,朕就出海亲自押你。”
“王姊,无须大费周章,跟不离说一声,他会遵你王命,不,是唯王姊手谕听从,千海万洋也会把我丢到你面前来。”
“不错,倒是长进听话多了。”玄言露拍拍王弟肩膀,然后放开。“那为何还拖慢了大半年。”
“若非不离,还得再慢上个把月。”玄貘望向花不离豪气满眶的睥睨神采,也才十七岁,那慑人气魄,让与不离同高的玄貘,暗暗捏了把冷汗。
幸好,还称不得是朋友,也绝不会是敌人。
有言露王姊,不离怎敢嘛!
“哦?”言露瞟眼,往后退去三步,停在那高大个头前,不离身宽足足是她两倍,右手往后,握上他。
花不离未反握,大手里是玄言露的玉指纤纤,还被她捏了好几下。
“我错过了什么?”言露间,眼虽瞅睨王弟,却是问向花不离。
“没。”花不离低眉,嗓音在言露额顶盘旋,内敛去眸底掠夺光芒。
“当真没有?”回头,言露瞅问,十足女子娇柔风情的凝睇。他没说,她心下也明白三分,难怪最近黄屿耸动,本想得翻天骇地一番,竟被无端端给平息了。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不离粗茧满布的掌心仍捧着她玉手。
玄言露回身,摇头,不离称她陛下,摆明是和她划出亲疏尊卑。
“朕未用王命传你,不离。”
“对啊,王姊绝不用王命传唤不离,就会拿王命欺压我玄貘。”玄貘眼底兴味十足,加油添醋,呜哇抗议。“王姊最偏心。”
花不离隐住、再隐住噬人目光。虽涨红颈子耳朵,他仍是顶天立地的壮伟男儿。
“来,你说说朕哪里偏心了?”缓慢语调,却十足威胁恫吓,一扫眉抬眼,便是要天下人伏拜叩倒的英气焕发。
那是王者风范,大风起兮云飞扬,王者生兮四邻安。全瞧入阿菡眼底,一时忘了玄言露是女子。玄言露确是女子,无论装扮、风姿或者神情,都有女子柔美风情,只让眼眉里英气,逼弱几分。
这位执政女主,阿菡颇好奇。
而伫立玄玥陛下后头的那高大男子,一身烁人气势,翻山卷石,也十足是王者风范,来头定不小,竟在玄言露面前内敛得像似不存在。
“貘貘。”阿菡注意到那男子刻意低眉的迫人目光,看来,是正隐忍着对玄貘的怒意。
“这是……”其实,打从纱幔被撩起,玄言露早看到她丽冶容貌。
确实艳绝无双,确实举世罕见,可灵动她一身的清浅气息,静谧得差点要给忽略了。她的存在并不迫人,反倒是股舒人燠热的清流水,冷冷凉凉,美丽得不可方物。
“王姊,你注意到了。”玄貘双手是捧着的,将阿菡捧到身前来。
“朕又非王弟,有眼无珠。”瞅睨王弟,然后凝看男装打扮的丽颜。“莫非是……”妲己、无艳之一,话未出口,随即让玄貘双手捂上。
阿菡瞥见那高大男子浮出所有物被侵略的神色,占有欲极强,不若玄貘,不若玄貘的讨喜耍赖……咦,又是玄貘,阿菡唇角,笑意深凝。
阿菡身子后倾,有他在,一切都那么可以展颜笑开怀,这也是因玄貘时时垂挂脸庞的笑容所感染。
“她是阿菡。”搂住阿菡,他倾头附在玄言露耳畔低语。“不能说喔,也不可以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知道,她是妲己,却是我的阿菡。”
阿菡并非玄貘所有,但却因他话里的深意甜暖心中。
不让太多人知道她是妲己,怕她因盛名所累,不得清静。
无论妲己或阿菡,道法随身,乃是天赐恩宠,何须流言来绘声绘影。
阿菡旋身,离开玄貘怀抱,看望玄言露眸底,直勾勾地打量着。
“阿菡姑娘,幸会。”
“陛下。”阿菡并未颔首,玄言露她当得起这称呼。虽是女主,却胸容寰宇,她读得出那眼底睿智万千。
阿菡敬玄言露,亦是敬她自己,等同的激赏,正如佛家语:眼见菩提,身亦菩提;眼见弥勒,身亦弥勒。
“你带他回来,比朕一天下去二十道王命还管用。”玄言露大拥抱住阿菡。“别称朕陛下,和王弟一样,就叫王姊,迟早也是称朕王姊。”
“王姊,你力道不轻,你小心一点好不好,阿菡身子纤弱,禁不起你这种会要人命的拥抱。”玄貘呜哇哇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