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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夕雾草 第37页

作者:秋颜

“嗯……”如意沉吟了一下:“她……你想她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出国散心去了?”

欣欣很肯定的摇摇头。“不可能,海关没有她出去的纪录,而她的护照也仍留在家里,所以她人应该还在台湾才是。”

她还是不明白。“叶小姐为什么故意躲起来?”

“她可能是在自导自演一出‘失踪记’,目的便是要刺激她父亲使出撒手(金间)给史先生,和他家的‘旭日’食品。”欣欣自己做出这样的推论。

事实确是如此,可见欣欣是个足智多谋的职业女性。只是她可料不到,住在她楼下的帅哥曾小侠也在这出“失踪记”中客串了一角。

“可是……可是叶家在‘旭日’食品公司不是也占有相当大的股份吗?”如意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欣欣摇头叹气。“叶家的财富在国内排行前十名之内,远远超过史家的‘旭日’集团,他们不会在乎那些损失。不瞒你说,叶家在‘旭日’食品占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原本是要做为叶小姐的嫁妆的。”

如意懂了。反正本来是要送人的东西,便不在乎了,毁了就毁了。只是值得吗?为了区区一口怨气,便处心积虑的去设计人家,自己也赔上一笔钜大的财富,这值得吗?不过她不懂叶庆松会如何对付“旭日”集团,她搞不懂这些商业界的勾当和卑劣的手段。

欣欣懂,所以她很替“旭日”集团担心。叶庆松连日来联络了若干股市的大户,以及某大财团,商量如何吞并“旭日”食品公司。

如意听了百思不解。“可是史家毕竟占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他们如何吞并得了?”

欣欣摇了摇头。“你哪里懂得这种金钱游戏?史家只占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因此近十年间他们并没有主导的经营权。史先生的父亲逼他和叶明珠结婚,就是觊觎‘金鑫’集团在‘旭日’食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此一来他们便可重获经营权了。”

“反正他们原来便没有经营权,那就牢牢守住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又何惧从他?”如意想当然耳。

“这可就要从头说起了。‘旭日’食品一直是‘旭日’集团最主要的事业,而且算是史家的基业。十几年前,史念祖为了扩张公司的业务,申请股票上市。由于他扩张得太快,又陆续开设了一些子公司和关系企业,资金搞得很紧,一时不察,便被其他财团收购了为数一半以上的股份,造成现在‘旭日’食品四分五裂的局面。经此一役,史念祖对‘旭日’食品欲振乏力,饮恨多年,好不容易如今有了重新夺回经营权的机会,却因为史先生不肯和叶家联姻而失去了。而最可怕的是‘金鑫’打算抢购‘旭日’食品在市面上流通的股票,这也就是叶先生联络股市大户的原因。另外,他又和另一个占有百分之十一股份的股东商议买卖股权的事宜……”

在欣欣的解说之下,如意模模糊糊的懂了。

“如意,事情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像‘旭日’这样的上市公司内部发生这么大的股权争夺战,一定会在股票市场造成波动,势必会影响‘旭日’的股价下跌。”

“为什么会下跌?既然‘金鑫’集团要收购‘旭日’的股票,照理来讲应该会上涨的呀。”如意对股市的知识只是一知半解。

“如果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叶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秘密的联络股市大户和另一个股东?他们另有台面下的交易。”欣欣浸婬商场久矣,对这种拆滥活动的情形早见怪不怪了。“叶先生不在乎损失多少钱,他暗中策划大肆在市面上抛售股票,任由他们操纵股价与股票买卖,只要三方面配合得天衣无缝,‘旭日’集团一定会元气大伤,彻底的失去对‘旭日’食品的经营权。”

“好可怕!”如意只能发出一声喟叹。

“我来就是要警告史先生的,让他心里有个底,不要让‘旭日’越陷越深。”

“如果他们知道了就会没事吧?”

“至少能使损失降至最低,不过经营权是永远夺不回了,只能任凭‘金鑫’入主‘旭日’,只手遮天了。”

如意感到一阵心寒,怪不得秉忱的父亲会召他回去共商对策。史念祖岂会甘心一份基业被外人夺走?定会处心积虑保住江山才对。秉忱这一趟回去,将面临很大的压力,他会作出什么决定呢?

“欣欣,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如意打心底感激她。

“我认为我这么做完全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且主要的是我敬重史先生的为人,上一回我误会了他,很过意不去,算是弥补自己的过失吧。”欣欣坦诚的说。“如意,史先生是个相当难得的好人,你要好好的把握。你还记得小翠吗?前两天我到叶家去遇见了她,她告诉我自从史先生救了你那一天,他便和叶明珠小姐划分界限了,才因而招惹她大发脾气,一会儿远奔伦敦,这一会儿又演出‘失踪记’,这个大小姐,真是!”

如意只是苦笑,不知是该感到安慰,还是该伤心难过?秉忱为了她而面临这么大的难关,她还能说什么呢?

“如意,不管怎样,你应该多多体谅史先生的心情。他……他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你千万别轻易就放弃了,我相信只要你们心心相印,你们会渡过这个难关的。我祝福你们。”欣欣诚心诚意的说。

“谢谢你。”如意衷心的谢她。若不是欣欣,她不会遇见秉忱,光是这一点就令她感念欣欣一辈子了。

※※※

凌晨十二点半了,秉忱仍未回来。

如意睁著眼看著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躺了良久,然后小心翼翼的翻个身,生怕吵醒了身畔的如玉。她下周要期末考了,天天挑灯苦读,还得早起上学,实在是很辛苦。她心疼的看著小妹,轻轻的替她拽拽棉被。

今晚秉忱会回来吗?她想著想著,总也睡不著。她没有将大门反锁,还替他留了盏灯,方便他进门。他究竟会不会回来呢?或许永远都不回来了吧?可是至少他会再来取走衣物吧?唉——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秉忱今晚不回来,明天必定会回来的,她应该相信他的为人,他岂是一个会一走了之的人!

到这个地步了,不管秉忱作出什么决定,她都听由他安排,绝无怨言。他对她付出的够多了,而她不但帮不上他任何忙,反而拖累他至此,令她汗颜无比。

他既能为她牺牲,她为什么不能为他牺牲?她想到这里,不觉鼻酸落泪。或许她和秉忱缘尽于此了,即便是他不愿成为爱情的罪人,她也不能眼看著他沦为家族的罪人!她万万担不起这个罪名,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她吸了吸鼻子,反手抹去泪痕,翻了个身子,将脸庞压在枕上,让枕头吸去她不断氾滥的泪水。

当天际蒙蒙亮时,她已作出一个决定,不管秉忱怎么想,她将力劝他听从父亲的意思回家去,以尽人子的孝道与义务。一个人就算要牺牲,也应该要有取舍。到了这个地步,他为爱情的牺牲已经足够了,照理应牺牲爱情,去为拯救家族的事业奋斗了!

如意虽然心痛,也勉力的敦促自己应为爱情牺牲。她既深爱秉忱,就不该陷他于不义。她的泪水不断的涌出,却不能改变她最终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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