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秉忱一定也都知道,因此他始终不肯让她曝光。如意一阵心痛,看来她和秉忱的前途是凶多吉少了。
“你不要伤心了,或许史先生心中对你有另一番安排也说不走。”欣欣见多识广,对于这种富豪人家的韵事知之甚详。他们除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之外,总会有好几个情妇,几乎等于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史秉忱考虑过以明珠这种骄纵的性子,会任他另筑香巢藏娇而不闻不问吗?这更是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也是欣欣为如意忧心不已的主要原因。
如意贬著双眼,又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滴下来。
“你说秉忱心中另有安排是什么意思?”她问。
欣欣有些难以启齿,含糊的说:“我……我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或许他有他的打算吧,这……这我怎么会知道呢?”
“好,我自己问他,看他心里究竟有什么打算。”如意咬著唇说。
欣欣心念一动,如此一来秉忱定会知道是她泄漏的秘密。不过不管他了!为了朋友能两胁插刀,怎么可以帮著别人欺瞒朋友?这一点史秉忱应该能体谅她吧!
这一夜,如意是彻底的失眠了。她的心情惶恐而忧急,如何睡得著呢?她也不数羊强迫自己入睡,只是眼睁睁的等待黎明的来临。
※※※
秉忱打了通电话给如意,告诉她将近有一星期的时间他们不能见面了。他说他要陪一位从伦敦来的贵客,做环岛的商务旅行,但会尽量赶回来陪她过耶诞节。
“秉忱,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她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什么事?快问吧,我现在很忙呢。”他的口气很急。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件事说来话长,如果你现在没空的话,我可以等你回来再说。”
他在电话另一端仿佛愣了一下,但立刻急急说道:“如意,你有什么事?急吗?如果很急的话现在就说吧。”
“没关系,不很急,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那好吧,我下午就要到台中去了,晚上我回到投宿的饭店后再打电话给你。”
“秉忱……”如意一时之间竟无法跟他道别,她心里有很深切的恐惧感。他为什么偏偏选在她最脆弱无助时出远门?她有一肚子的疑问待他澄清,他却偏偏要离开她整整一个星期。她一时冲动,差点要月兑口问他和叶明珠的婚约到底算不算数?但她实在鼓不起这个勇气,只好把一大堆疑问全吞入肚中,暗自受苦。
“还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多了,可能是感受到她依依不舍的心情。
“没事。”她佯装出开朗的声音说道。
“你骗我!我听得出来,你一定有事想跟我说。”
“等你回来再说好了。”她终究说不出口。
“那好吧,等回来再说。如意,我不管到哪里,晚上一定会打电话给你,嗯?”他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
“好,我每天都会等你的电话。”她没来由的一阵伤心,眼泪成串成串的滴落下来。她怕他发现她在哭泣,便立刻说了声再见,挂断他的电话。
※※※
秉忱握著话筒出了一会儿神。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意一定有事!但是什么事他却猜不出。会不会是她发现他和叶明珠的事了?这世上原本没有绝对秘密的事,何况欣欣又是她的邻居,难保不会泄漏他的秘密。
他很不幸的猜对了,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现在也没时间去求证了,叶庆龄很快会来与他会合,一同去拜会台中当地最有权势的吴姓望族。
叶庆松把一部车连同司机调借给妹妹使用,如此不但方便又安全得多。他不赞成让庆龄与秉忱坐飞机,并不是担心飞安问题,而是庆龄的身分太显赫了,一旦在大庭广众下露面,怕成为歹徒的目标。若万一真出了事,他怎么向他那伯爵妹夫交代?
庆龄觉得大哥言之有理,便接受他的安排。叶庆松指派给她的司机是绝对可靠的,而且身强力壮能兼任保镖,有他保护妹妹和未来的乘龙快婿,他比较能够放心。
出乎秉忱意料之外的是,叶庆龄不但携带了一大皮箱的行李,更把明珠也带了来。他乍见明珠,当场就愣住了。这可如何是好?他正开始与明珠画清界线,如今又共乘一车相偕同行,他可以预见即将产生的麻烦了。
庆龄故意忽略他面上的神情,笑咪咪的说:“我怕路上无聊,特地请明珠陪我同行。如此一来,我不仅是做一趟商务旅行,也能顺便享受真正度假的感觉哩。”
秉忱无奈的上车。他默默的坐在前座,庆龄和明珠姑侄俩亲亲热热的在后座唧唧哝哝的说说笑笑。
傍晚时分,他们开始进行拜会活动。当地的政要与议员几乎全来了,不仅是冲著叶庆松的面子,叶庆龄本身更有魅力,她在英国的国会与商业界亦有很大的影响力。其余的企业界大人物也来得不少,毕竟叶庆龄是个美女,美女企业家不是更比一般脑满肠肥的巨贾有趣多了吗?他们岂肯错过与英国正统的伯爵夫人交游的机会!
成群结队的记者也赶来现场采访。镁光灯闪个不停,除了对准几位政要之外,也不忘摄取庆龄与明珠两位美女的倩影。
三家电视台的摄影记者亦有专访叶庆龄的一小段,询问她是否大举回台湾投资,她微笑著面对镜头,中规中矩的答覆记者的问题。
“请问您是否对于投资方向有明确的月复案了呢?”一名记者问道。
庆龄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回答:“基本上的方向是有了,但是还得视这里的投资环境合适与否,再作最后的决定。”她身上毕竟有非凡的商业才能的遗传因子,这一次的访谈并无丝毫差错。
当记者采访她的时候,秉忱和明珠各自站立在她左右两侧。面对这一双璧人,摄影机岂肯放过?当然一并录了下来。但是秉忱不肯接受记者采访,他不想出这个风头,何况他和明珠俪影双双入镜,一定会出现在今晚的电视新闻节目,那可大大不妙矣!不过基于世家子弟的礼仪规范,他只能消极的闭紧嘴巴,不好刻意逃避摄影记者的镜头。
这些还不算,待他们三人回饭店休息时,他才发现只订了两个房间,明珠居然和他共用一室!
叶庆龄丢下他俩,自顾自回房去了。她促狭的看了秉忱一眼,不信他敢将明珠拒于门外。
秉忱怔怔的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事情急转直下,他和明珠又回复到从前那种错纵复杂的关系,很难去厘清了。叶庆龄想必很清楚他和明珠之间的事情,否则不会订一间房给他们俩共同使用。
明珠在庆龄的诱导下学著装傻,不再随心所欲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她若无其事的月兑下外套,解开衣扣,走进浴室洗澡。往常她和秉忱投宿饭店时,总是她先洗,所以也不必去征求他的意见。不过这一回她心里委屈得不得了,他不但不像以前那般来帮她月兑除衣物,反倒愁眉苦脸的闷坐一旁,当她完全不存在似的。
秉忱听著浴室传出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心中满是困惑。明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她很明显的在向他求和,可是现在他们的问题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单纯,中间还卡著如意!他为了如意,是绝不可能再与明珠重续前缘的!明珠究竟是怎么了?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如果她从前便是这个模样,他如何会变心去爱如意呢?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该怪谁?他两边太阳穴无端剧痛了起来。他该怎么办呢?上帝呀!教教我!他忍不住向上天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