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的小脸挤成了猪肝色,忍不住地哀号:“兽王,神兽,饕餮大王,求求你……不要再把你宝贵的口水滴到我脸上了。”真的好臭啊,“不然这样,你不要再问那么多为什么了,直接一口把我吃了吧,求你快把我吃了吧。”呜呜呜,她好命苦,居然要这么没尊严地求着一只妖兽来把自己的小命“解决”。
“可是我现在不想吃你。”
“那就快快放了我。”
她挣扎起身,却被一只爪子狠狠地压回地上。锐利的爪子在她身上的柔软部位有意无意地蹭了蹭,好像还挺享受那份战栗。她咬牙切齿地瞪它,这只精虫上脑的混账妖兽,等朱伊蓉来了,她要叫它碎尸万段拖出去鞭尸一百次,然后再丢到山上去喂狼……不要,喂狗去!
“我喜欢你的味道。”它宣布。
然后?所以?
“我要娶你。”又一晴天霹雳的宣布。
瞪眼,瞪眼,再瞪眼,那妖兽依旧目光坚定地与她对望。
望天,她快要昏厥了。
它它它,它不要拿婚姻当儿戏啊,“那个……多多多谢抬爱,可可可是我我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女子,怎么配得上你这个英明神武威风凛凛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连喷口水的姿势都那么销魂的上古凶兽……不,不,上古神兽?”
“我喜欢,以后不喜欢了还可以吃掉。”
它享用完了,还要连骨头带皮地吃掉?而且还那么坦荡荡地说出来,也不怕被雷劈?她她她,她要变成饕餮的压寨夫人了?啊——该死的朱伊蓉……哦不不,不,是可敬可爱的大师姐你是不是在哪里睡死了,还不快快来抢亲啊!
来了来了,这不就来了吗?
“呦嗬!”
一道月牙白光骤闪,饕餮闷哼一声,棕色毛发间迸射出一注血水。
姗姗来迟的朱伊蓉手握上古宝剑,长发高高束起,神容凌厉,威风凛凛,身上那一袭长衫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太羡慕了……为什么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不能落在她头上呢?
为什么她每次都只能当作诱饵去吸引那些恶鬼猛兽,然后苦哈哈地等着人来救命?
为什么为什么嘛?
“小心!”朱伊蓉大喊,飞扑了过来。夏芒闻声回头,只见那饕餮大开肉翅,吊睛怒睁朝她飞来,想是要将她一并掳走。她惊叫一声,两腿发软,没稳住身子,朝一旁的灌木丛跌去。
不——不要啊——那灌木有刺!
两手紧紧地捂着小脸,虽然是一张平凡至极的小脸,可那好歹也是一张没有破相的脸啊。
一根刺扎进她的手臂,血珠子渍了出来,可是她一丁点痛都没有感觉到。在夏芒的心里突然感恩地想,这不人不鬼的,其实也不错。
朱伊蓉追了上来,正和饕餮大兽打得难解难分,手中的上古宝剑化作飞天长龙,厉声咆哮。而饕餮血口怒张,一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她正看得起劲,从灌木丛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毫无预兆地覆上她的手背,她吓了一跳,转过脸去,一看那人,顿时花容失色。
条件反射地惊叫,一拳挥了过去!
他猛地直起身子。
“殿下,你怎么流鼻血了?”
正在燃熏香的尚隽大吃一惊,丢了香烛,连忙扶着祜泽,接过一旁的宫女紧张递上的白手绢小心翼翼地擦去血渍,“亭儿,快去传药房御医。”
“是。”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努力甩开那眼冒金星的昏眩,“不……不用了。”大手一挥,他现在比较需要的不是一堆只会叫王上息怒的庸医,“尚隽,最近几日宫里还有没有其他怪事发生?”
“嗯嗯……那……”尚隽支支吾吾着,夜里虽然有些冷,但几许冷汗还是渗透了他的白衫。
“照实说,我这身体还撑得住。”他冷笑。
“是……是。”尚隽叹了一口气,附耳对祜泽小声道:“殿下,老奴昨儿个听内需侍的守门说,东宫北边那块偏僻的土地上莫名其妙地长了一大片的桃树,六月花开,开得蹊跷啊。”
俊脸白了又白,瘦弱的身子轻轻一晃,幸好有尚隽搀扶着支撑着,不然真要晕了过去。
“老奴让几个亲信把那荒园给守住了,这事,大妃还不晓得呢。”
手腕一紧,他垂下眼,只见主上死死地扣住他,手骨嶙峋,骨节棱角分明。心头蓦然一酸,轻轻唤道:“殿下?”
“尚隽,传我的口谕将那荒园暂时给先围起来,莫叫母后知道了。”俊眸从尚隽的脸上移开,他压下口气中的惊慌,接着道:“也别让君家的人晓得。”
“老奴明白。”幸而君议政、君参赞几位大人在家服丧休憩,要是他们闻风而至,那才安稳了几年的皇朝又要动乱四起,民生不安了。
“我没事了,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处处。”
“是。”尚隽将香烛燃起,一股浓郁的异香幽幽在寂冷的寝宫里散了开来。
这香有镇定情绪缓解压力的作用,祜泽一时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墨色俊眸半眯半睁着,虽然孱弱的身子无力地倚在床柱上,一只手轻轻搭在床沿,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分明,几乎是病入膏肓的半死模样了,但那几缕乌丝颓懒地垂过胸口,里衫不意下滑半露出那清晰可见的锁骨,朱唇玉颜倦懒,也有叫人销魂的媚态。
梦醒之间,眉眸忽现痛苦之色。
只听喧杂的打斗声在脑海里闹腾个不停,还有那熟悉的女娃声分外激动地在叫——快快,他又要醒了!
然后就有另外一个人龙剑一抽,很拨空地吼了一句——你先出去把他打晕了再滚进来。
这种充满了艰巨挑战一路需要披荆斩棘翻刀山过火海的高难度任务舍她其谁?
——好!粉拳握紧,说着就要纵身一跃。
他蓦然睁开眼,那双乌眸在月夜里显得特别黑亮。
打晕皇帝?
在这皇朝里,还没人有那狗胆敢这么做!
“尚隽!尚隽!”他拢着淡淡的眉心叫道。
尚隽连忙推开门,拂帘小跑了进来。
“殿下?”
“那叫夏芒的小爆女,把她带来见我。”
梦里他没瞧清那人长相,可听那声音却有七八分像那日在藏书房遇到的小爆女。
他自然不会相信那古怪的小爆女有本事能闯进他梦里胡作非为这等怪力乱神之说,但……他下意识地摆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朱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缝。但若是她真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她也别想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九重宫殿。
殿下口吻里难得有一抹急切,莫不是……
尚隽微挑眉头,这莫不是跟那小爆女对上了眼,在这月黑风高夜性致勃勃迫不及待地想要宠幸于她?殿下虽然有后宫佳丽三千,也有大红花轿抬进来的淑妃一个,但身子太虚,始终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子,真正能临幸后宫的,掰着两只手掌上的手指还数得过来。那数得过来的夜晚,也还是淑妃娘娘要死要活要来的……
说真格儿的,他在一旁服侍着殿下享欢的时候,真心疼啊……殿下他根本就不是在享受,分明是被人凌辱来着。那淑妃娘娘实在是珍惜寥寥数日的宠幸,跟野兽没什么区别,一上了床,就月兑了自个儿的,殿下慢吞吞地解扣子的时候,她已经一丝不挂地贴到殿上,疯狂地扯了他的衣物,平日里温婉柔顺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个时候统统丢到爪哇国喂狗去了。殿下要抗议,还被她不容分辩地推倒在床上,他好几次都看见殿下眼底压抑的怒意。唉,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