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长了刺,隐隐的不舒服,这话听来好像我高攀了他,但我知道莹莹没有这意思。
正因为有这根无形的刺,所以我坚持不让感情在公司暴光。我怕,怕再听见这类的话。
我很差吗?我极不愿承认,可我心里清楚。我没有告诉保罗我心的刺激,说了,我会觉得自己像傻瓜。
为了这根刺,造成我和保罗之间有道隔阂,他过不来,我过不去。我们时常为了这事情争执……
“为什么宁愿在离公司二十分钟车程的餐厅用餐,而不在公司附近餐厅用餐?”他不理解。
“我不想同事撞见。”我说。
“撞见又如何?同事在一起吃饭很平常的事情。”他不以为然。
“是的,但称是我的上司,会令人匪夷所思。”我有一百个理由却不是真正的理由。
“那就坦承我们的事。”
“不行”
“为什么?”
“我想保有个人的隐私。”
“所以你宁愿偷偷模模?”他不高兴地挖苦我。
若是有更好的选择,我何尝愿意啊。保罗,我这点心眼心思,你是一辈子也不会明了的。
***************
莹莹和王博文之间的问题,就像是夏静的新作——那不勒斯咖啡。强烈的苦涩。
王博文的软弱无能是莹莹心中的痛。
王博文的父亲因为莹莹,除去了王博文在公司里经理的头衔,无限期地将他冰冻起来。就在莹莹出差去法国的前一天,王博文毅然决然的和父亲翻脸相向,他为了莹莹,决定走出优渥的家境,出来闯荡,白手打造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
莹莹早希望他能月兑离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庭。王博文这次的行径令她如释重负,仿佛她打了场胜战。
“皓晴,我知道你和保罗的关系不错,能不能请他帮我留心,看看是否有适合博文的工作?”
“没问题。”
“谢谢。”
“用不着。”
夏静端来咖啡,宽大的杯里浮着一片柠檬。
“他真肯放弃一切,重头开始?”夏静问。
莹莹重重地点头,“是的。”
“那你们岂不是现代版的温莎爱情?”
“爱情战胜亲情。”莹莹喜孜孜的。
我啜了口热咖啡问:“这是什么?”
“那不勒斯咖啡。”夏静说。
“好苦啊!”
“是的,深烘焙的咖啡苦味强劲,适合作为早晨的咖啡,—二杯就让你头脑清醒。”
“我喜欢这味道。”莹莹一脸享受似地品尝着。
我就不能了,我承受不了苦涩,我加了一堆糖和女乃精才喝光它。
***************
莹莹出差的那天,忽然从机场打电话到公司给我。
“什么事?你忘了东西吗?”
“没有。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上眼皮在跳,是代表什么?”
“喜怒哀乐——你等等,我问保罗看看。”我将电话转进保罗的办公室,和他研究了几分钟,另外又问了几位同事。
“好像是男左女右,依顺序喜怒哀乐,可是也有同事说,不分男女,一律右眼跳灾,左眼跳福。”
“这么说,是亦灾亦福喽。”
一个星期后,莹莹从法国回来,王博文答应了去接她机,但却失约了。莹莹打遍所有能找到他的电话,可是怎么也找不着他,最后她光火了,按捺不住性子,索性打电话到王博文家去。
王家对她的态度向来很差,所以她从不打电话上王家的。
接电话的人是王博文的父亲。
“博文不在,他要我转告你,他对不起你。”
“什么意思?”
“孙小姐是个聪明人,还需要我说明白吗?”
“我不信博文是这种人。”
“我也不信我儿子是能离开家在外奋斗吃苦的人。”
原来,左上眼皮跳的预兆,是灾。
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莹莹输得灰头土脸,她再明白不过了。
于是莹莹哭着打电话给我,麻烦我和保罗到机场接她回家。
***************
后来,王博文打电话给莹莹,他说不完的对不起,但,何必?太多余了。
莹莹不在的日子,他试图离家另谋发展,然而,失去护身符的王博文是一文不值的,一个自小到大没受过挫折的富家子弟,如何能承受让人拒绝的难堪?
原来,爱情有两种,一种是伟大的爱,一种是贫贱的爱。
伟大的爱,横扫千军,所向无敌,一如温莎公爵,即便失去江山再所不惜。
贫贱的爱,畏缩胆怯,软弱无能,一如王博文,急功近利,苟且偷安。
死犹未肯输心去,贫亦岂能奈我何?从前的男人重视志气如节操,现在的男人重视名利权势。
“对我而言,他并没有什么对或错,只有幸与不幸,我恨他但更同情他。”莹莹告诉我们。
是的。一个为名利权势连自己都欺骗的人,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而和不幸的人在一块儿,怎会有好的未来啊?
莹莹猜对了,她是亦灾亦福。
***************
“莹莹好吗?”保罗爱屋及乌,对夏静和莹莹都很关心。他说我很幸运,拥有两个交心的知己朋友。
“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莹莹的果断教我佩服,她提得起、放得下。
“她和夏静截然不同。一个痴情守候,一个敢爱敢恨。”他说。
“是的。”
“你呢?”他问我。
“我?我同她们,我没法等—个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的男人,也提不起、放不下。”
“你踟蹰不前。”
“是小心谨慎。”我换个方式说,
“小心什么?谨慎什么?”他笑问。
“小心爱错人,谨慎爱迷失。”我狡辩。
“小傻瓜。”他轻抚我的脸。
我的确是小傻瓜,我心里一边是疯狂的深爱他,怕爱不够就再也没机会了;—-边又反复的阻止自己深爱,惟恐爱多了,终有一日难以自拔。我爱他爱得好辛苦。
在保罗的床上,我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吸取我渴望的温暖直到我睡着为止。
第八章
入秋之际,刮起起一阵伤风症,我们一家三人无人幸免。
屋内充满此起彼落的擤鼻涕声,这个月的卫生纸费用,比其他月份整整多出两倍。惟一的收获是,亲身体验出各家品牌卫生纸的柔软与粗糙。
经过我们三人一致投票通过,最好的卫生纸是,可丽舒的丝质面纸,虽然它的价钱较贵,但是常期擤鼻涕不会伤了皮肤。
结果,我们疯狂地跑遍附近的商店,购买回家储存囤货。
“皓晴,你去买伤风药。”莹莹没由来得命令我。
“为什么是我?”
“你买的折扣,当然你去。”
“我买有折扣?”我不明白。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莹莹叹声道。
我恍然大悟,她是指喜伦,“别胡说。”
“夏静,从来不会胡说。”莹莹贼兮兮地对着煮咖啡的夏静眨眨眼。
“我什么都没说,只说你认识药房的老板,其余的,全是她自个儿乱诌的。”夏静连忙解释。
“你是不是想二脚踏两船?”莹莹又问。
“你欠揍啊。”我没好气地瞪她。真是人来疯。
“说实话,他的人看上去也不错,虽然没保罗出色,但是有一种温文的气质,让我很舒服。”
“你去过药房了?”我惊讶。
“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那晚,我住保罗家。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我不安地问。
“没什么,我告诉他,我是你的朋友。”莹莹慢条斯理地说,故意吊我的胃口。
“还有呢?”我再迫问。
“他问,你怎么没来。”
“你怎么说?”
“说你住保罗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