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绝望!明知是错爱,她却像永不回头的一江东流水傻傻的不断往前!
易寻风,难道你真是聪明了一世,却胡涂了一时……
他发誓他真的找到她了!在滚滚刺目的飞沙中,身穿白袍的身影隐隐若现。
是她!不会错的!可是“风行”却倒下了,一道翎箭透过他的胸膛,他睁大的双眸清晰的看见她身后冒出的高大身影。
是他!即使黄土弥漫,即使火将他烧成灰,他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他的兄长——沙样风。
“沙样……”
床榻传来的申吟惊醒了打吨的凌火,教他又忧又喜的奔到床沿。
三天了!要不是他带来火族巫师精心调制的灵药、要不是谜样的战服镶上了无坚不摧的坚铁、要不是洛风于心不忍的通风报信,要不是他当机立断率领火族一师兵甲及时赶到……现在身在虎门坎的谜样不过是一个死尸。
“凌……火……”谜样缓缓睁开金眸,眸神一片空茫的望着好友焦心如焚的面孔。
“你没事了!”凌火喜出望外的急声喊,“幸好洛风及时找人向我通风报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洛风?”谜样毫无焦距的眸子渐渐有了一丝聚集。
凌火点头,“沙样向昊天王领军五万,意欲取你性命!”
顿了顿,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恨恨模样,“没想到这家伙竟是诈死,这些年来还处心积虑的想杀害你,我们一心一意只防着昊天王,想不到他竟出了这步杀招。”
“谜样!”凌火话锋一转,“该是我们联手抗敌的时候了!我拚了性命逃回火族搬来救兵,此时此刻,若不发动抗争,万年朝就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
闻言,谜样缓缓闭上星目,像是疲惫欲睡。
“谜样……”凌火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你睡吧!好好的养伤,发动政变之事也得等你伤势好了再谈。”
话音一落,凌火缓缓起身走至门槛。
“是你带她到风塔的!”
不像疑问,谜样突如其来的暗哑嗓音教凌火全身一僵,顿下脚步。
“是!”他心中掠过不安愧疚,表面上却力持镇定,“是我带她去看曼儿齐的,她是个麻烦,我不希望因为她而危及到你的性命,也许……”他深吸口气,“也许她根本不是老巫风预言中的云雀,也许你又再一次错认……”
谜样忽地绽开的金眸,教凌火闭上嘴巴,不再出声。
良久,那双金眸再次缓缓阖上,才让凌火叹出一口长气,悄然的踱出了房间。
“跟她去吧!除了你生命中的云雀……”沉沉欲睡的谜样,脑中响起师父老巫风的切切叮嘱,“除了她,你不能信赖所有万年朝的一切!”
“他死了?!真的死了?!”
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昊天王自狐皮大椅倏地直起身子,一脸的狂喜却又掠过莫名所以的疑虑。
死了?!躲在廊柱后的洛风,瞪大了双眼,双腿一软的跌坐在地。
“难不成我还得把他的首级奉上,你才相信我所言无虚?”沙样冷笑的质问昊天王。
普天之下,任谁中了他特制的剧毒翎箭,都免不了魂归九泉,没有他的解药,再加上那把翎箭直射心脏,谜样就算再怎么鸿福齐天,也都注定非回天乏术不可。
“好!做得好!”昊天王放声狂笑,得意在眉宇之间表露无遗。
“备酒!”一声令下,数名仆从随即端上酒菜,又匆匆退下。
“来!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昊天王热切的邀请沙样。
“宴无好宴。”沙样冷笑,“你留着自个儿慢慢享用吧!”
“你……”昊天王怔了怔,灼灼双目掠过一阵怒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打什么主意,”沙样轻蔑的瞥了眼桌上精致的酒菜,“我从小就是在心中称斤论两的人物,你以为这点雕虫小技瞒得过我?”
他是下了药!不过,昊天王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更不见一丝愧疚,不愧是城府极深的领导人物。
“你放心!”沙样冷冷的望他,“我对一统万年朝没有兴趣,更不会藉此要求加官对爵,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昊天王心中微感释然。
不知怎的,那白袍女子的话语一再回绕在他耳际,沙样听见自己月兑口而出:“替我杀了曼儿齐。”
“她死了!”
行宫回廊里,沙样高大的身影缓缓踱至亭内,沉默的坐在她身旁。
三天、四天……已经是一个星期了,身着崭新白色绣袍的寻风冷冷的望着身旁的他,依旧静默不语。
沙样并未如他所言的强行要她,事实上,他待她有如上宾,甚且……他看她的眼光,带抹深思、犹疑还有全然的纵容。
望着他深刻的侧脸,是那样熟悉的陌生,是和谜样一分不差的轮廓……
寻风别过了头,她已经没有了眼泪,又哪儿来的伤心悲切?
“你还是不快乐。”沙样灼灼有神的蓝眸望向她,冷峻的面容带着一丝凄色,却让人难以察觉。
快乐?!他在乎她快不快乐?!
“告诉我能够使你快乐的方法,”沙样专注的望着她,“我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使你快乐。”
快乐的方法?!寻风怔了怔,万年朝对她而言已无可眷恋,还有什么会令她心有所牵?
“半雪山。”她怔忡的转向沙样,“你带我去半雪山。”
“半雪山?”沙样迟疑的重复。
风族狩猎大会的会场?他微眯了眯蓝眸:“你到那儿做什么?”
“找一把钥匙。”寻风眼中泛出水光,“我要找回我的钥匙。”
回家!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得回到西元一九九六年。
“谜样!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攻打风族!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准备……”
推开房门,凌火兴匆匆的语气顿了下来,换上一脸的无奈神情。
老样子!他暗暗叹了口气。
七天了,谜样的伤势已无大碍,但在这养伤的时日里,别说是原本就少见得可怜的笑容,就连只言片语谜样都显得吝惜,这家伙根本就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一切毫不闻问。
“谜样……”凌火试探性的再次开口。
靠坐窗台的谜样,漫不经心的颔首:“听见了!”
眼见好友目光动也不动的凝望远处,凌火再次沉沉的叹了口气:“如果她真是预言中的云雀,你放心,沙样伤害不了她的。”
毋需猜忖,凌火也知道谜样之所以沉郁在心的原因——那女人绝月兑不了干系。
“她没有死!”谜样缓缓开口,不带一丝表情的道。
“你怎么知道?”凌火冲口而出,话音一落,又忍不住在心中暗斥自己多事。
“沙样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我。”谜样冷笑,“只要我在乎的,他都会十分感到兴趣。”
说着,谜样自怀中掏出一块几何图案的罗盘,还有由一条红丝线系着的一把水晶钥匙交给凌火。
“这是什么?”凌火纳闷的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如果明天交战,我有什么不测……”谜样缓缓堆出笑容,“你就替我把它交给雀儿!”
不测?!凌火霎时变脸,“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说如果。”谜样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悲苦,是一迳的平静,“没有人能事先预知生命的终了,我只是作个防备。”
“你……”凌火怔了怔,却无言以对。
就这样吧!谜样目光调向远处的碉堡,深邃的金眸看不出他内心澎湃的情绪。
破裂的永生罗盘,他已找祭师设法补平,水晶钥匙也已在半雪山寻获,要是他生,无疑的,一切还是维持原样;要是他死……寻风就没有理由再待在万年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