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讶异谜样细腻的心思,寻风微微脸红,“我只是在想昨天那名卜筮老人的预言罢了。”
“离难之劫?!”谜样冷笑,迎视寻风赧然的眼神,“我说过你永远都别想逃开我的身边,你忘了?”
看出谜样眼中的讥诮和隐隐莫名的怒气,导风识相的紧闭樱唇,放下马车的帐幕。
到万年朝后,她学得最快的一件事,就是别和谜样争执,因为那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这顽固如石的男人根本就听不进他不想听的话。
望着寻风放下帷帐,谜样冷峻的表情更甚了,他不发一言的驭着“风行”来到队伍的前端。
突地,一阵翎箭声响刺耳传来!
“快退!”谜样惊吼,“风行”赶忙机警的掠到一旁,然而前方的兵马却已被炸得粉身碎骨。
“谜样!”轰然的爆炸声、战马慌乱的嘶鸣,让寻风大吃一惊的探出马车,却只见前方黄土飘扬,难以视物。
“谜样!谜样!”不顾车马践踏的危险,寻风跳下马车,奋不顾身的往前直奔。
“雀儿?”眼见黄土飞沙不能见物,谜样心中一紧,当机立断的往马车奔去。
“退!快退啊!”木合风接到谜样的指令,忙不迭的对着风族大军高吼。
“谜样!谜样!你在哪儿?”
一阵轰隆隆的落石声掩盖寻风情急呼唤的声音,她猛地抬头一望,不禁吓得骨寒毛竖。
崖壁上落下数不清的庞然巨石,而风族大军却除了这条羊肠小径可以立足之外,别无他途,小径的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陡峭高崖,压根儿没有可以躲藏之处。
“谜样!”寻风尖声嘶吼,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巨石砸成肉饼,仍拚了命的拔腿急奔。
这就是离难之劫?!泪水模糊了寻风的双眼,她不敢相信身边传来的尽是风族大军凄厉的哀嚎,双目所见尽是怵目惊心的断肢残骸。
“谜样……谜样……”一双铁臂揪住了她,迫使她骇然转头,“谜样?是你!你没死?!”寻风喜极而泣的揪住那双铁臂的主人,任恁他将她带进小径旁的隐密洞穴,躲过坠落的巨石。
“谜样,”听着洞外的惨嚎,寻风又惊又急的拉住他的衣袖,“快想办法!再这样下去,你的军队就要全军覆没了啊!”
话音一落,洞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攫住了她的视线,教她顿时膛目结舌,口不能言。
那是……那是……另一个谜样风?!一模一样的装束,他胯下的那匹高大骏马不正是“风行”吗?那她身边的……
寻风惊恐的转望向身旁和谜样宛如一个模样子打造出来的冷峻面孔,一时之间,浑身僵硬。
蓝眼睛!蓝眼睛的谜样?!那双蓝眼睛盛满了陌生至极的残酷笑意,他绝不是她的外冷内热的谜样风!
“放开我!”寻风气极的挣月兑那双钳制住她的铁臂。
出乎意料的,蓝眼的谜样轻易的松开她的双臂,冷笑的望着她冲出洞穴。
“谜样!”来不及多想,寻风拚了命似的奔向继续朝前奔驰的谜样。
“雀儿?!”谜样勒住鞭绳,又急又喜的环顾四周的滚滚黄沙。
他没听错?他真的听见他的云雀的叫声了?
“谜样!我在这儿!”寻风大叫,隐隐约约的看见“风行”停在距她几尺的前方,不禁心头大喜,脚步如飞。
突然,一阵夺命的翎箭声作响,那响声来自她身后隐密的洞穴。
“谜样……”翎箭刺中她的肩胛,寻风身形一顿,不能置信的望着翎箭穿透她的肩膀,带着飞迸的血珠射向前方。
前方?!寻风瞪直双眸,望着黄沙中朝她奔来的高大身影。
“不要!谜样!”寻风用尽气力的狂吼出声,教人肝胆欲裂。
然而正如她眼中模糊的画面,“风行”中箭缓缓趴倒,一阵翎箭又响,直直穿进谜样的左胸……
不要!不要!谜样的金眸和那双蓝眸互相交叠,模糊了,她什么都看不清,金眸渐渐转暗……
“不要!”寻风厉吼的自昏睡中惊醒,左肩传来的刺痛令她冒出一身冷汗。
“你醒了!”不像是问句,有些低沉的嗓音和继样相似,但语气中的狂妄与寒意却多了几分。
寻风仰卧在床上,浑身的痛麻教她起不了身,但她心知肚明那把翎箭上了剧毒。
剧毒?!那谜样……寻风闭上眼,胸口传来令她窒息的痛楚。
缓缓的脚步声,告知寻风那蓝眼男子已走至床沿,她缓缓睁开眼,充满恨意的眸子映进那张和谜样神似的冷峻面孔。
“他死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沙样冷笑,似乎相当满意她憎恨的目光。
死了?!寻风全身一阵抖颤。
“司夜之神将你送到谜样的身边,却不知道一名战士最忌讳的就是心有所牵。”沙样冷冷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她,“老巫风还预言你是谜样生命中的云雀……”
“哼!”他脸上浮上残酷的笑意,“我倒想知道你能带给他什么样的幸运?”
“你不会有机会知道的!”寻风嘴角泛出冷冷的笑意,“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杀了我?”沙样狂傲的大笑,仿佛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超级笑话,“就恁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笑声一止,目光现出一片杀机,“我若是想取你性命,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的轻而易举。”
“但是……”沙样顿了顿,露出邪邪的笑意逼近她,“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恁什么蛊惑了我那个好兄弟?”
兄弟?!寻风怔了怔,她早该猜到他和谜样有所关联,那神似的面孔一分不差,就连嗓音都几近相同的难以辨识。
“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冷冷的问,既然是亲兄弟,为什么会憎恨到谜样死了还想玷辱他女人的地步?
“我和他无冤也无仇。”沙样的面孔恢复冷峻,大手来回摩搓着手上偌大的银戒,阴沉的目光令人难以揣测其心机。
无冤也无仇?!寻风发出一声冷笑。
冷笑似乎激怒了沙样,不言而喻的恨意盛满那双蓝眸,他狠狠的迫近她,“你笑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我笑……”寻风冷笑不断,“你像一个分不到糖吃的小孩,一脸的又嫉又恨。”
“住口!”沙样仿佛受到重击似的,蓝眸恶狠狠的毫不保留的怒视她。
良久,他却像泄了气的气球垂下绷硬的宽大双肩,胸臆间传来一声似申吟似痛苦的气声。
“他杀了曼儿齐!”沙样神情一阵茫茫,却又似莫名的激怒。
曼儿齐?!寻风怔了怔,“她还活着,在风塔。”
“活着?!”沙样暴怒的转身低吼,“受过‘剐剿’之刑的人,还算活着吗?”
想及曼儿齐的丑陋,寻风默然了,那的确不算活着,那是比死还要痛苦的存活!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可以让他,忍他,就连曼儿齐我都可以拱手相让。”沙样顿了顿,脸上浮起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发送边疆终老?剐剿之刑?我的亲弟弟是这样责罚我的吗?”
寻风全身一阵寒凉.欠压在心的疑惧不安全数冒上心头。
她错了?还是所有的人都瞒她、骗她?她该执意相信那个冷若严雪的男人吗?
“他已经死了!”寻风听见自己空荡荡的声音,“那你……还是可以和曼儿齐长相厮守。”
“长相厮守?!”沙样愣了愣,随即狂笑出声:“你要我和她长相厮守?你会和受剐剿之刑的谜样长相厮守吗?”
“会!”寻风坚决的回答,令沙样震惊的止住笑声:“我会杀了他!让他永远保有尊严。”她笑了出声,热辣辣的泪水烫湿了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