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凝又为什么会被送上袄山?而龙在天呢?传闻中,龙纹教在一夕之间瓦解,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一堆的疑问仍让寒星不解。
蒙谦叹了口长气,“说来话长,也许是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让无凝他老爷心寒,或许也可能是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无法重掌龙纹教的缘故。总之,龙在天决心解散龙纹教,便趁自己还能支撑一个月的时间,将无凝送往袄山碰运气,看看十年一度的袄山论剑的个个奇人异士中,是否会有高人出现相助,拯救无凝一命。”
“那……龙在天呢?”寒星迟疑的望向蒙谦,“他将无凝送往祆山之后,难道就平空消失了?”
闻言,蒙谦严肃的摇头,“不!他将无凝送至袄山之后,就将自个儿一身的功力传承到无凝身上,以延缓无凝掌毒发作的时间,而他便立即毒发身亡。”
“他……”寒星骇然的咬唇,忍不住的滑下热泪。
难怪师兄当时答覆她时,脸上的神情竟是那样深沉痛苦,又充满无名的忿恨,原来……寒星不能自己的握拳。师兄和她冷寒星竟是一样的命运!老尼姑为救她而死于暗器,而师兄的生父为救他而丧命,他们的命都是挚爱的亲人替他俩给捡回来的。
“难怪师兄……”寒星顿口,沉痛无奈的摇首,她终于明白无凝为何总是一副冷冰,始终像个旁观者看透世俗一切的模样——那是他的保护色,从他八岁就根深蒂固到现在。
“所以……”蒙谦点着头,艰涩道:“不管你师兄对你再怎么无礼,我都希望你别太在意,他原本就是那种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事实上他对你……”
蒙谦搔了搔头,一脸为难的说不太下去,要他蒙谦扯无凝后腿,他一定可以说得口沫横飞、天花乱坠,但是要他替无凝说情,那就……很难!非常难!因为不习惯嘛!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啦!”他的口吻和蒙悠如出了一辙,盯着寒星解释道:“你师兄他是真的爱你在心口难开!要不然他也不会……”他陡地一顿,面露犹豫。
爱?!蒙谦的解释让寒星羞红了脸。但随即她又想到,师兄真的爱她吗?她不安的咬着下唇。难道真是冥冥中注定她和无凝必结连理,不然为何她对师兄总有种莫名的情牵梦系,甚至愿为他承受所有重担,亦心甘情愿无怨也无悔?
是爱?!寒星仿佛才明白在心中蛰伏许久的柔情,它的名字叫作“爱”。
“星儿……”蒙谦的声音好似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惊动寒星冥想的思绪。
“什么?”她怔怔的回神,不解的望向坐立难安、面有豫色的蒙谦。
“无凝他……”蒙谦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期期艾艾的道:“他找到了一个叫做卜易生的人,那个原本是美国太空总署的太空飞官。据称他曾经和某些外星人接触,而他自己也制造了一部‘时空拖曳机’,可以往返古今未来。”
“往返古今未来?”寒星惊叫道,一脸的不敢置信。
蒙谦点了点头,困难的舌忝舌忝嘴唇道:“卡易生他曾用白老鼠做过实验,不过……”
他顿了顿,难以启齿。
“不过什么?!”寒星追问。蒙谦的支吾其词,令她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正如同一向笼罩她和无凝的莫大阴霾,教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不过……”蒙谦难得紧张的搓手,哑声道:“白老鼠从‘时空拖曳机’出来时,都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这也许是磁场易位的问题,也可能是地热,或者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蒙谦!”寒星不耐的打断他的话,甚至直唤他的名字,因为她已嗅到那股不安和不对劲的气味。
“无凝……”蒙谦如坐针毡,悒郁的开口道:“无凝说服了卡易生,准备拿护身天珠,回返明朝替你杀了忌无文那老魔头……”
“什么?!”寒星暴怒的挺直腰杆,不敢置信的盯着面色灰败的蒙谦,脸上亦逐渐失去血色。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不顾自己安危,不顾师叔他老人家,甚至不顾及我的意愿?”寒星又悲又忿的对蒙谦吼叫:“这算什么?你还说他爱我!难道‘爱’就是一个人自以为是的牺牲奉献,然后让另一个人终生后悔痛不欲生?这算是哪门子的爱!”寒星愤怒至极的狂吼,“啪”的一掌,她身前的原本桌子被震碎,木悄如烟灰四处飞灭。
蒙谦困难的咽下口水,明知寒星会震怒不已,但他压根儿也没想到她的暴怒,威力竟如此之大。
“这是爱吗?这是爱吗?”寒星眼睁睁的看着飞扬的木悄,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继而转为幽幽悲凄,“为什么要这么傻?师兄!”她摇首,哑声不断喃喃道:“爱不是这样的,不是!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冷寒星宁愿不要!我不要!你知不知道啊!”她发疯似的朝空气大吼,又气又怒的挥舞起狼牙棒,眼中渗出莹钻般的泪光。
“星儿……”蒙谦起身想安抚她,然而一时却找不到适当的措词,只能无言的静默一旁。
他蒙谦又何尝不为无凝的决定而气愤,只是这等于是好友的遗命交代。他蒙谦与无凝足足有二十年的交情,无凝的孤傲倔强、冷漠自持,再再都令他心折,而面对他即将消殒的生命,他蒙谦更有一股沉重无力之感,对他最后的要求,身为好友的他,岂能加以阻挠?
“无凝想要走得安心。”蒙谦突兀的开口,语气沉痛,“神舞剑法必得要有夫妻之实的男女搭档,才能使出剑式威力。但是他自认自己已是必死之身,与其糟蹋你,倒不如他自个儿去收拾忌无文,让你无牵无挂的长留此地。”他叹了口气望向已然顿下发怔的寒星,“这不是爱,又是什么?星儿,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沉重道。
闻言,寒星的眸中滑出泪水,紧握手中的狼牙棒也“锵”声落地,娇躯惊颤发抖。
“明白……”她痖着嗓子,连声音都微微抖颤,“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我才会心痛得无法遏抑。”她倏地转向蒙谦,厉声道:“我不会把天珠交给他的,除非我死!”
她语气坚决,无可动摇,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无凝去送死。
“事实上……”蒙谦咬了咬牙,犹豫道:“我已帮无凝找到了另一串密宗天珠。”
“什么?!”寒星闻言气急,猛地揪住蒙谦衣领,吼叫道:“你把天珠交给他了?是不是?是不是?”她拚命地摇晃着蒙谦。
“没有!”蒙谦一脸懊恼,然后目光微闪的迟疑道:“那串天珠还没空运过来。”
“没有就好……”寒星疲惫的喃喃,下意识的掏出腰间上从不离身的琥珀色天珠,目光不经意的望了下锦囊,疲倦的神情陡地一阵惊异。
“星儿!”蒙谦的声音唤回她的心神。
“什么?”寒星抬头,神色平静的放回天珠,望着一脸阴霾的蒙谦。
“我希望……”蒙谦顿了顿,神情烦乱,“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希望什么,不过……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只觉脑中一阵烘烘热,这些“古人”已经搞得他七荤八素,没了方寸,也让他蒙谦失去平日蒙大少的神气。
“我不知道。”寒星迟疑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神情间充满难言的复杂情感,眸中也有着澄澈的伤怀,她的纤五指更不安的来回摩挲腰间暗袋,再再都证明她的不安和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