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走到第十七个阶梯,寒星的鼻尖已冒出细微汗珠,望着剩下的三个阶梯,她喘口气得意的笑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哎哟!”
蓦地狼牙棒一滑,兀自洋洋得意的寒星,一个踉跄的摔下楼梯,“乒乒乓乓”一阵巨响,连人带棒的滚落在厨房门口。
“寒星?!”
有若一阵疾风,刚自门外走进的无凝,脸色遽变的惊吼一声,转瞬间已抱起摔得七荤八素的寒星,“寒星!寒星!你没事吧?!寒星!”一连叫了三声小师妹的名字,无凝原本冷峻的面貌,顿时罩上莫名惊惧的骇然表情,又急又怕的望着寒星蹙眉闭眼的芙蓉花颜。
无凝低沉又充满惊恐的叫唤声,在寒星耳际回响,跌得脑袋昏眩的她,茫茫然的睁开星眸,“师兄?!”寒星胡里胡涂的望着无凝,还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嘴里就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好痛!好痛!怎么满天都是星星啊?师兄。”
“哪里痛,你哪儿受伤了?!寒星!”无凝被她型得心慌意乱、语气伦次的,那模样活像比他自个儿受了伤都还要心急。
“手痛!头痛!还有脚也痛!”寒星遍着菱角嘴,眼底泪光盈盈,撒娇似的抱怨道:“师兄!我全身都好痛哪!”
“手痛?脚痛?头痛?”无凝忙将她抱向客厅的沙发,逐一检查。头部安然无恙,手腕被T恤包住也没啥大碍,然而一望向牛仔裤下于青肿起的左脚踝,无凝立时倒抽了口冷空气。
“好痛喔!师兄!”无凝轻触了她的脚踝一下,寒星就立即鬼叫了起来,眼泪还潸潸的落下一滴。
真痛、假痛寒星自个儿也搞不清楚,反正她是赖上子无凝,光是看到无凝为她心急如焚、额冒冷汗的神情,寒星就觉得值回票价,叫得也就愈是逼真。
“乖!寒星别哭!师兄去拿药替你推拿,一会儿就没事了。”寒星的哀叫让无凝感到揪心,不禁软言软语的哄着她,完全没了平日的冷酷,他焦急的转身奔进厨房拿药,急忙拎了药箱又冲回客厅,还顺手带出金针替她止痛。
“痛啊!师兄,好痛啊!”寒星一把鼻涕、一把泪,挤眉弄眼,活像个掉了糖的孩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哭闹。
“不痛!不痛!”无凝哄道:“金针插上就不痛了,寒星别哭!”
“穴位左移三寸……”无凝小心翼翼的将寒星的左脚搁在茶几上,指间数根金针已经迅捷精准的扎进穴道内,“好多了吧?”半跪在地上的无凝抬起头,笑容极为温暖的望着寒星,眼中满是柔情与忧心。
寒星微微怔忡,无凝此刻毫不设防的温暖笑容令她目眩神摇,心跳怦然,如同昨日在停车场的那一幕。
为什么?!师兄明明并不冷酷无情,他的笑容更是温暖得如同旭日,为什么却总是要摆出冰山似的冷漠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寒星咬着唇,心中满是犹疑的暗暗思忖。
“怎么?!还痛吗?”见她没反应,无凝犹豫的挑了挑眉。
“不痛,好多了!”寒星连忙摇首,却晃出一行泪水,不是痛在脚踝,而是痛在心坎。
一行泪水又一行,寒星不自觉的一直掉泪,似乎冥冥中注定她和无凝情牵心系,而她隐隐约约的总能察觉,无凝强装冷漠的外表下,似乎隐藏了太多痛楚。
“真的不痛?!”无凝温柔的用手拭去她的泪水,岂料拭了一行又落下一行,他不禁皱眉苦笑,“别逞强!会痛就说一声,待会推拿会更难挨哩!”
“真的不痛嘛!”寒星吸了吸鼻子,声道:“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尼姑以外,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照顾我,人家是心里感动嘛!”
闻言,无凝的笑意微敛,开始替她抹药推拿,无意识的又想装出冷峻,只是此时此刻,理智对他已不生效用。
“你是怎么拜师的?你父母呢?难道除了老尼姑外,你就没有其他亲人?”话音一落,无凝便后悔自己问话怎这么不经考虑。
寒星眼神顿时黯然,幽幽道:“我是老尼姑在山涧中无意寻获的弃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和师父相依为命了十八年,师父教我练武自保,塞外放牧的生活也十分平淡惬意,要不是……”
寒星顿了顿,无比怆然,“要不是什么祆山论剑的狗屁玩意儿,我师父也不会死,我也不会一个人孤伶的跑到这里来。我发誓我一定要返回中原,杀得摩火教片甲不留,让老尼姑得以含笑九泉。”寒星握紧双拳,以示自己心意已决。
无凝专注倾听,早包札好寒星的脚踝,现已无言的收抬着药箱,但其内心莫名的愁郁浓得化不开。
“师兄!你不是也会占卜吗?!”寒星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突然叫道:“替我卜个卦好了,看我中原之行是福是祸?看那老匹夫是不是惨死在我棒下?”
无凝阖起药箱的动作一僵,随即不自然的笑道:“我连自己的命运都算不出来,更何况是你的命运!”
“是吗?”寒星眨眼,吐了口气笑道:“老尼姑都不教我卜卦,她说参透天机,只会滞碍自己的命运,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悠悠哉哉的过日子,这样子人生还会过得快活点。”
无凝不置可否且有些心虚的微笑,他之所以不占卜寒星的未来,是因为他怕……怕是祸而躲不过,光是想到她遭遇危险的念头,就足以让他柳无凝莫名心痛得难以自己。
“师兄!”寒星纳闷的望着站直身子的无凝,突然道:“师叔救你时是不是二十年前的事?你那时候才多大岁数啊?”
“八岁。”无凝的笑容微敛,拎起药箱放回厨房,回到客厅时手里多了两支拐杖,也不知他打哪儿弄来的,高度竟恰好适合寒星。
“八岁?”寒星起身拄着拐杖,小脸上有着怪异诧然的神情,一双明眸紧盯着神色平静的无疑。
“怎么?!怀疑师兄我已经七老八十啦!二十八岁不衬我的年龄?”无凝冷面笑匠似的挑高浓眉。
“当然不是!”寒星红了红脸,继而挂上纳闷迟疑的表情,向无凝问出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我只是觉得奇怪,以你一个八岁的孩子童,就算功夫再好,也不可能攀上像袄山地势那么险恶的地方啊?而且还是一个人,这……太不合常理了吗?”她偏头好奇道。
霎时无凝的神情一僵,原本从容自适的笑意已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昔日惯常的冷峻,甚至较平日更为冷酷数倍,“这一点也不奇怪!”无凝连声音都变得阴沉危险,“我是被人送上山的。”他一字一字低沉的道。
不待她追问,无凝已转身“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留下惊诧不信、瞪大双眸的寒星。
坐在办公桌后的蒙谦,难得正式的穿着西装,而这套出自名家设计的庞大手笔西装,衬得他有若玉树临风,翩翩美采。
“咦?无凝!今天怎么这么早?!”
母需通过秘书通报,就能堂而皇之,直驱蒙谦董事长办公室的人,只有蒙悠和此刻走进的柳无凝。
此刻的蒙谦正笑意盈盈的目丁着面无表情的好友,手里转着钢笔,心中有着满月复的疑惑。
是为情所困吧!蒙谦十分高兴的忖道。柳叔让无凝和寒星同居,所谓日久生情,真是一点也不差。
“星儿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他蒙谦对付无凝最擅长的方式,两人的友谊能历二十年不衰,也还真是旷世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