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歆只感到胸口一阵灼热,连话也话不出来;媚儿冷冷的看着天歆,那原本俊秀的脸,也变得扭曲而显得可憎。
等到天歆连动也不动,媚儿却朗声大笑起来;直到确认他一命归西后,她不急不徐的自小靴里取出利刃,那皎洁的双手,渐渐染上了一片殷红。
“琅琊……不要恨我……你不能恨我……”
“族长同来了!族长回来了!”洞前的侍儿齐声喧嚷,然苍龙的一身装束更是让人惊骇。
当宿女与玄武齐至她的面前,只见她脸若寒霜,而雪白的衣裳却是已呈碎片,血红的色泽更是刺目。
宿女看着一语不发的媚儿,手中还提着布包:“你……杀了他?”
玄武疑惑的看着冷笑的媚儿:“手里的……是什么?”
媚儿嘴角一扬,遂将手中之物掷出,那沾满血痕的头颅瞬间滚出,睁大的瞳孔再再露出了惊俱之色。
一旁伫立的侍女们莫不惊声尖叫,唯有宿女容颜有着微笑:“恭贺族长,果然不负族人所望,将白虎二子首级取回,让寒武门一吐怨气。”
星翼深锁浓眉,只是深沉的望着媚儿——她,是如何办到的?难道,是利用自己的美色;彷若看出星翼的疑问,媚儿仍是冷冷的:“玄武,你用不着去忖度我是如何办到的;朱雀皇女呢?”
“正在房里安歇呢。”一旁的侍儿答道,媚儿笑了笑,眼光扫过众人:“有请朱雀皇女;今日是咱们给予白虎迎头痛击之日!让所有族人瞧瞧,这就是白虎凌辱咱们族人的下场!”
所有在场的寒武族人们,莫不拍手称贺;而绯儿在侍女的拥簇下,步履蹒珊的缓缓跺来,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天歆脑袋,她仍是一脸淡然,仅仅向苍龙拜了揖:“朱雀在此谢过族长。”
媚儿看着脸色苍白的绯儿——她今日的遭遇,全都是因自己引来的,光只杀了天歆,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星翼看着媚儿神色,她的改变未免太快;若真是为了一雪绯儿之仇,恐怕,就连琅琊也难逃一死的命运!就在他沉思当时,却听得了媚儿冷冷的说:“玄武听令,明日我将赴白虎居所,你与宿女留守石洞,所有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出洞。”
宿女趋前俯身:“族长英明果决,果真为咱们一吐怒怨;但……你前往白虎所地……”
媚儿目光一扫:“我自有用意!若不将白虎灭绝,寒武族人必会流亡一世。不赶尽杀绝,怎能安稳渡日?”
“灭绝白虎?”星翼扶着孱弱的绯儿:“苍龙,你……”
媚儿深深看着绯儿,禁不住伸手轻抚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光杀了天歆是不够的——绝对不够。我要白虎全族替咱们爹爹与母亲偿命,当然还有你的委屈!”
绯儿听了只是睁大的眼,全身不断颤抖着——她打算怎么做?自己已是非处子之身,而身为族长的媚儿,又怎么白白牺牲?宿女紧闭着嘴……该来的,还是来了;是命,也是运!
第九章
绯儿看着媚儿的一举一动——换上了雪白的纱衣,抿红了红唇,一头乌发如瀑布披散在肩上。
“媚姐姐……已经够了。”绯儿温吞的说着:“你杀了那个人,白虎绝不会善罢干休,你还是……”
媚儿微微一笑:“杀了天歆,只是一点小小警告。”
“什么意思?”绯儿眼里尽是恐惧:“你……”
“当然要赶尽杀绝,否则,岂不是让咱们爹娘死得莫名吗?”媚儿拾起案上的包袱:“你好生休息吧!我的事——你用不着担心了!我看你近来脸色差得很,已交待秋水熬了鸡汤,可别又不吃了。”
绯儿沉默的看着媚儿步出房门,她知道——自己近来身子有些改变,却说不出口。
媚儿行至洞口,只见墨翼沉着脸伫立于前:“你拿着它,打算做什么?”
媚儿冷冷一笑:“你照顾好绯儿就成了,何必多问呢?”
“你只想到绯儿,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星翼目光炽热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除掉天歆的,但……”
“够了!”媚儿怒道:“我是族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许你让绯儿伤心,你懂不懂?”
星翼听了一愣,嗓音也变得苦涩:“难道,真如宿女所言,你——爱上白虎琅琊?”
媚儿冷眼看着星翼,尽是沉默着——爱上不该爱的人已是错误,更何况是世仇?
“星翼,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她缓缓的说。
不会爱上任何人……他苦笑了;她不会是任何人的,也包括自己。媚儿看着他的神色,心里竟是异常平静:“让开,我要出去。”
她伸出素手,封印瞬间大开,春阳刹时映入洞内;媚儿看着白桦新枝,一丝怅然掠过心头——她注定不能爱任何人,但绯儿不同;媚儿看着星翼,脸上一抹笑意:“好生看着绯儿,可别又出了错。我去去就回来。”
媚儿一个纵身,身影顿时隐没在白桦林里;“她……还是去了。”
星翼不语,宿女俯手关上石门:“白虎天歆已死,至少,我们少了个敌人。就如族长所言,你看好朱雀即可,又何必多心?”
“我没办法像你这样事不关己,冷酷无情!”星翼直视着宿女:“苍龙此番前去白虎居所,可说是危险至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宿女逼近星翼:“我知道,你爱慕苍龙皇女由来已久,但……那又怎么样?她爱上白虎琅琊,早已是注定的事;寒武门不是只有苍龙皇女而已,别忘了你自己的责任。”
“爹爹,二哥出去这么久,会不会出事了?”琅琊支着头,看着面容肃然的长者。
“天歆武功了得,不会有事的。”长者微微一笑:“怎么?你又想出去了?”
琅琊睇了琅琊一眼:“没办法呀,有人见了苍龙,连魂都飞了——”
正当琅琊要怒斥时,一名侍儿慌慌的进了主屋:“岂禀族长,屋外有一名女子说有贺礼相赠,指名要族长亲自接收。”
“贺礼?”长者浓眉微蹙:“在这东北寒地,我白虎门向不与人往来,怎会有女子送礼?”
“小的也不知情——”
琅琊心里起了疑窦:“爹,还是我去看看吧!”
“不必!”长者低沉的说:“既然对方指名要我受礼,咱们岂可怠慢?”
待众人出了大门,却见媚儿站在树梢,脸上还挂着一抹微笑:“白虎族长到这东北时日已久,寒武苍龙今日特来请安!”
“媚儿?”琅琊看着她那飘飘罗袖,心中不觉一紧:“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媚儿看着琅琊,心中似有千头万绪,却仍是笑着:“苍龙前来,是要送给白虎族长一份贺礼,望请笑纳!”
“你这妖女!”琅琊怒道:“少在这儿耍嘴皮子!”
“哦……看来,有人等不及了。”媚儿将手中的包袱一扔,只见一颗头颅刹时滚出,天歆那睁大的双眸满是惊愕。
长者看着地上的头颅,不可置信的瞪视着;琅琊看着树上的媚儿:“你——”
“我说过,你不能恨我!”媚儿冷笑着,泪却在眼里流转:“白虎族长,但愿我这份礼物能使你满意……下次,可就是白虎琅琊了!”
“你这妖女,还我二哥命来!”琅琊含着泪,身子也跃上枝头,然苍龙更是俐落的一个闪身:“白虎欺凌我寒武门数十载,今日不过取了天歆项上人头,又算得了什么?”
长者看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头颅,禁不住老泪纵横,听了苍龙的话更是怒火攻心,刹时掌心使力,一株株的白桦瞬间应声折断;然苍龙却是步步莲花的扬长而去,如银铃般的嗓音说道:“白虎族长功力果然了得,在此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