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略微思考之后,弥花就明白了真红的心情。自己一直都是真红的假想敌,就如同真红也是自己的情敌。追求着同一个梦想,喜欢着同一个少年。能够完全理解对方的人,除了彼此,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但是……
“但是真红你应该知道景棋在哪啊。即使他退出了团队,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啊……”心酸地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有着小小的难过。
“不在了,不在了。他已经不在日本了!”
真红呜咽着抱住弥花的肩,哭泣着扬起手中的信纸。
“景棋他被家人带走了……呜……”
明明说过会和她在一起,承诺下以后永远不会离开她的誓言,模着她的头说自己的希望就是能让她以后的人生都变得幸福……她最最喜欢唯一喜欢的少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样说我无法了解啊。”
近于安慰地模着真红的卷发,弥花困惑地呢喃,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真红了解很多景棋没有让自己所了解的部分。心里异样不舒服的情绪,就是仓木先生曾经说过的嫉妒吗?但是又好像在其中,混杂着对面前哭泣的女孩子充满怜惜的感情……
“景棋他、他是被强行带回英国去。”
少女断断续续地发出弥花听不太懂的音节。只言片语构成的属于另外两个人的故事,不是弥花简单就可以理解。唯一接收到的信息只有……
“这么说,小景根本不是自愿的喽!”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强迫对方服从自己的意志就是不对。
“根本就是被强行带走的。”真红激烈地说道。即使公司想要出面干预,却被对方傲慢地扔下一张支票说是违约的赔偿费。即使生气也没有办法对抗,绝对的金钱与权势,洒下足以让少年溺毙其中的网。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可以想象少年最后写下这行字的时候,脸上一定又是带着为难的表情。柔和的眉线,温柔的眼,都在走出房门的刹那变成了灰暗。
带着阴暗的表情被带离的少年,只留下“对不起”的字样。
而从来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死心二字的少女,却绝对无法被这样的理由说服。
“我要把景棋带回来。只有这个人我无论如何不想失去!”激烈地摇动卷发,少女看似疯狂地提议,“和我一起去英国找他好不好?”
即使幸福是只要开口就会消散在风中的脆弱愿望,是在春天到来之前就将融化的淡淡白雪……但人类还是无法不去祈祷不去追求。
望着少女紧绷到极限好像说出的话语一旦被拒绝,某处的神经就会断裂的表情……弥花握住她冰冷的手,缓慢沉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只有一个人奋战实在太寂寞了。
当贵史从秦氏演艺听来消息的时候,弥花与真红已经一起消失了十六个小时。
唯一的线索,只有真红遗落在弥花住处的景棋最后留给她的信……
斌史几乎是要咬牙切齿了。临近年末最忙乱的时候,他无法处理工作上的事,却只能围绕在某个女人后面团团转。而那个家伙甚至是为了别的男人,别人的恋情才不断给他添麻烦。
“她生下来就是克我的。”
带着低叹,贵史也匆匆登上飞机,临走前,两家公司的经纪人几乎含泪托孤的样子叮嘱他一定要把真红和弥花带回来。
“TMD。”
把头倚靠在飞机的小小窗口,贵史忍不住低声咒骂。
姓景的,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怎样也不肯回头看他的少女一往情深地追到英国去?
而放置在贵史膝头,他在很早以前就拜托某人调查过的景棋的资料,正以厚厚一叠的方式平躺在那里,猎猎陈示着某个少年复杂得好像戏剧人生般的过去。
少年的名字,应该是叫做,琦·朗克。
柄籍:英国。
生母是中国人,而父亲则是当地的豪门望族。
就像任何一幕九流剧本的人生那样,有着豪门恩怨的父母的恋情,使得少年的童年充满不堪回首的痛楚。
大概是讨厌父系一族的缘故,少年在离家出走后选择了母亲的姓氏,更名为:景棋。
他不要做珍贵却没有自由只能躺在展示柜中的美玉,他向往的是能够以自己的力量行走每一步的自在人生。
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所以他才懂得怎么教给弥花生活的方式。因为那些初入社会的慌张失措,他也全部了解。
只有受过伤害的人,才会懂得别人内心的苦闷,才会说出他人期望听到的温软言辞。像可以抚慰任何人心灵的温柔少年,仅仅只是因为他品尝过那几乎全部的痛苦。
收留过景棋的李幕斯是贵史的旧识,故此弥花所不知道的事,贵史却一直都很了解。
所以他才会一直一直告诉那个女孩,景棋和她不合适。因为偷来的自由永远都有时限。景棋总有一天要回到他应该存在的世界去。
那是弥花和真红无法碰触也不该进入的冰冷世界。
当他从机场换乘了计程车,到达传说中的豪宅时,看到的自然是两个少女孤零零的倔强身影正无助地站在铁门外。
“可恶。”咬牙切齿地说着,他捂住随风飘飞的长发,“为什么我一定要扮演这种角色啊!”他根本不想当这种善解人意总在适时出场的长腿叔叔。
“贵史?”
弥花冻得快要说不出话,却在看到青年的瞬间,莫名松了口气。有种只要贵史来了,一切都会解决的错觉。
“你是白痴啊!你跑来干什么!你以为朗克家族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继承人是你随便想见就可以见的啊!”看到少女瑟瑟缩起肩膀的样子,他忍不住破口咆哮。
“我、我知道啊……”微微往后缩了缩,正因为知道是傻事,她才没法放真红一个人来。
何况……
视线投往忘记了寒冷一直不停拍打大门,声嘶立竭地呼喊景棋名字的少女,弥花在心底偷偷反驳,这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行为。至少,如果真红的声音可以传到景棋耳中,少年就会知道他并不是可以轻易被人忽视遗忘的存在。
“这就是蠢。”
斌史没有耐心地捉过真红的手臂,把她和弥花一个一个塞到汽车里。
“两个傻瓜!你们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这样就能见到景棋吗?”
“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啊。”弥花忍不住驳斥,“既然你不能早一点来帮我们,就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你这家伙。”贵史愕然,“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啊。”
“就、就算我在向你要求不讲理的事又怎样?”少女涨红脸孔,“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
“为什么喜欢你就要接受这种毫无道理的行为啊?”某个青年简直要悲愤了。
“因为、因为……”被堵得说不上来的少女张了张口,终于恼羞成怒地吼道:“因为这就是我的恋爱观啊!”
“ORZ……”贵史隆一,二十八岁,被恋爱两个字彻彻底底地打败了。
大宅的灯火彻夜幽明。
坐在昂贵却冰冷的真皮沙发上,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的少年,接见了意料之外的来访者。
俊秀的脸孔有着因不快积郁的怒火,高瘦的黑发青年在管家的引领下带着极力隐忍的表情,坐在了乳白色灯罩旁的同色系沙发上。
礼貌周到的管家在上了咖啡后,轻手轻脚地离去,而少年保持着略带愕然的神情,对上男子轩然扬起的眉线。
“你……贵史先生?”与通报的那个姓名不符啊。
“要见你一面可真难。少爷。”
青年向眉头紧扣的少年挑起唇角,露出嘲讽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