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提早回来吗?”于轩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的说:“其实你可以不必送她走的,反正待会儿我回房将门一关,不就跟我不在家一样吗?”
孝康笑道;“拜托,咱们哥儿俩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还不清楚我的脾气啊?绝不是因为你在才送她走的,真正的原因是我──”
“觉得该换“画”了。”于轩帮他把话接完。
“唔,”孝康坦承不讳说:“时候到了嘛,这个时候结束,总比将来拖拖拉拉、夹杂不清时再来结束得好。”他常说女人就像画,挂久了总会看腻,当然要常换。
“孝康,你也三十了,怎么这种游戏还玩不腻呢?你不觉得女友走马灯似地换,很累吗?”
“是很累,”孝康这次的回答倒出乎于轩的意料之外。“但是老哥,”他一向如此称呼大自己两岁的于轩。“我既然嫌银货两讫式的交易不够格调,又不想玩更昂贵的游戏,那只好走这种“好聚好散”的中间路线啰。”
“什么叫做“更昂贵的游戏”?”
“就是像你那种得赔上感情的方式。”见于轩马上扫来冷冷的眼光,孝康慌忙说:“喂,别误会,没有人要翻你的老帐,我指的是苏芳雁那位女强人。”
“芳雁?”于轩放下心上那块大石,但眉头却立刻锁紧。“都三个多月没联络了,怎么还会提到她?”
“因为我今天中午在凯悦碰到她和温士毅。”
“泰星的那个二世祖?”见孝康点了头,于轩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那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啊,而且早有妻有子了,芳雁怎么会跟他走在一起?”
“也许是想刺激你吧?!她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最近有和泰星合作的计画?和温士毅在一起,与你碰面的机会就多,女人嘛,就喜欢来这一套,看看你会不会因难忘旧情,或者不堪旧日女友与现在的合伙对象出双入对,再把她给抢回来。”
“你刚刚不是才说芳雁聪明?如果她真有你说的那么聪明,就绝不会做这种傻事,至于我的心情……”于轩苦笑一声说:“别人不清楚无所谓,难道会连你都不懂?”
孝康正色道:“坦白说,我是不太懂,起先看你跟苏芳雁走得好好的,我还以为我老爸老妈多年担的心事终于可以放下了,想不到半年后你突然就与她分手,而且还让她去粉饰太平,让大家全都以为是她甩了你,为什么……”
为什么?
记得三个多月前,芳雁在乍听他提出只做朋友的说法时,也曾问他为什么。
“欧于轩,如果你只是要跟我做朋友,为什么要派人送玫瑰花到我办公室来?为什么要常约我出来吃饭?为什么要偕我出席一些重要的商界宴会?为什么?为什么?”
面对她激动的表情,想起她一向好强的个性,于轩能说玫瑰花是因为情人节,他连女秘书在内的所有认识的女性个个都送吗?他能提醒她每次出来吃饭,都是因为有公事必须在当天谈完,而晚餐时间又已过,他不能让她陪着自己饿肚子吗?
至于偕她出席宴会,则是因为她所任职的“永泽地产公司”是永涛集团在台的分支机构之一,他和孝康在一年前返台,万事待举,常常得倚赖她提供资料或协助,所以每逢必须携伴参加的场合,他第一个总是想到她,不像孝康身边老有换不完的女伴……
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掺入一丝感情,只因为八年前──
于轩慌忙打断自己的思绪,一定是刚才那场大雷雨的关系,否则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这么纷乱的。
“她是女人嘛,面子做给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欧于轩看起来像个输不起的人?”
孝康盯住他看了好一会儿,在心底说:不,老哥,你不是输不起,而是根本不允许自己再赌了。
“你是输得起,”那些话他知道在心底想可以,却千万不能拿出来说。“但我可咽不下那口气!”
“哪一口气?”
“你知道温士毅今天中午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原来饶老弟也是喜欢女人的,我还以为你天天跟欧于轩进进出出,连住处都舍不得分开,是有特殊的理由。”那鸟人!若不是看在苏芳雁的份上,我早给他一顿好打了。”孝康犹自愤愤不平道。
“你都说他是鸟人了,那跟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于轩听完却只是淡淡一笑说:“下来陪我再游两圈吧,整天灌啤酒,小心再两年就得挺着个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啤酒肚了。”
“谢啦,”孝康翻翻白眼说:“我的体力要留著『享受人生”,你自己游吧。”
于轩不待他回答完,已经一个跃身又回到泳池里,在接触到冰凉池水的刹那,他的脑中竟自然而然地浮现一对水灵灵的眸子。
***
“珀贞,我回来了。”桓竹爬上位于五楼顶加盖的租处,习惯性的喊道。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桓竹推开门,只见珀贞坐在她们充当沙发的大垫子上,正专心地盯住电视看,若不是昨晚看她突然发高烧的惊吓记忆犹新,大概连桓竹本人都无法相信她“曾经”是个病人。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桓竹脚步不停的往后头小小的厨房走去,惦着要为室友热一锅香喷喷的牛肉粥。
“就是我上回过生日拍的录影带啊,你回来前,小玉才和阿雄一起送来的。”
桓竹想起来了,小玉是珀贞的高中同学,上个月珀贞过二十三岁生日时,她带着同样在礼服公司上班的男友阿雄一起过来,阿雄说第一次见面,又是珀贞的生日,绝对不能空手来,所以就负责担任当天晚上的摄影师,又拍照又录影,同时允诺将带子做为补送给珀贞的生日礼物。
“这么快就弄好了?”桓竹在厨房里扬声问道,手边的工作也一直没停。
“对啊,阿雄说他已经拷贝了一份放在他们那里,因为那晚也拍了好多小玉的镜头,至于原版的带子就送给我,现在很好玩?,直接放在放影机里就可以放了,不一定要有摄影机才成。”
“那很好啊,好不好看?”锅里有现成的稀饭,是她今早出门前熬好的,桓竹改倒在小兵中用小火煮开,再慢慢加入盐、一点点的胡椒,然后把牛肉切成薄片,用酱油、水、太白粉拌匀。
“本姑娘天生丽质,怎么会不好看?”珀贞说完立刻加一句:“好恶喔,待会儿倒带,我陪你再看一次,你就知道好不好看了。”
听到她咭咭咕咕不停的笑声,正在切葱、姜的桓竹也不禁笑出来,她和珀贞住在一起快两年了,前后换了五个住处,但从来没想过要拆伙。
“桓竹,快来!快来!”
被珀贞急速的叫声一喊,桓竹连忙放下刀子走到客厅说:“什么事?叫这么大声?”
“是你啊,你?,快来看,快!”她往旁边挪了一下,硬要桓竹坐下来。
看到自己出现在那小小萤幕上的感觉好奇妙,难怪珀贞会看得出神。
“这是切蛋糕的时候吗?”
“对啊,小旦旦,”珀贞突然有感而发的说:“那天真亏了你,我看带子才晓得你有多辛苦,从头到尾就只见你忙进忙出的,而我却像只花蝴蝶似的──”
桓竹拍她一下肩膀说:“拜托,不是说咱们俩就像亲姊妹一样吗?那还说这些干什么?哪,花蝴蝶要切蛋糕了,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