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程屿恒拍拍水茉的头,老实不客气地接受这碗正散发着加速他胃液分泌的香味的食物。
几口下肚,他开始对水茉刮目相看了,“很好吃啊。”他毫不吝啬地赞美。
水茉笑逐颜开,心里涨满了满足感,“想不到我对厨艺那么有天赋的。”她沾沾自喜,却和骄傲不同,笑容里言语里都透着憨气。
“看来我要你来这里住是做对了,以后你就负责我们家的三餐。”程屿恒得了便宜还卖乖。
“没问题。”水茉一副赚到的样子,难得有人这么认同她的厨艺。
“你要不要吃一口?”程屿恒把一勺粥送到水茉嘴边,“张嘴。”他的样子类似于在喂某种小动物。
“不要。”水茉后退一步,她可没有和别人同食的习惯。
“你师父我可是第一次那么有爱心地喂别人吃东西啊。”程屿恒不打算接受这样的答案,他柔着嗓子,不知道在坚持什么,“乖乖,张嘴。”
叶水茉受蛊,在程屿恒满意的眼神下,吞下了他喂的粥,竟然还发出这是她生平吃过最美味的粥的感慨。
叶水茉刚走进工作室,白莜祖肃杀的眼光就笼罩了她。
“水茉,我昨晚打了你一夜的手机为什么都是关机?”山雨欲来风满楼。
“手机正好没电了。”水茉吞吞口水,她说的是实话。
“那,我打了一夜你家里的电话,为什么也是没人接听?”白莜祖声音阴冷。
“因为——”水茉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什么?”白莜祖还算稳得住。
“呵呵,还问什么啊,水茉昨晚当然留宿在她的未婚夫家里啊。”菊烨野掩着嘴,笑声暧昧,“哇,你们看,水茉手上的戒指。”故意叫得人尽皆知。
“哇哇,真的哦,看起来很漂亮啊。”米润儿抓起水茉僵直的左手开始研究戒指。
“真的是这样吗?”白莜祖气息开始紊乱,一夜没合的双眼底下堆着两团明显的乌云。她的小兔子真的就这样落入她的敌人之手了吗?她昨天被生生撕裂的心又开始淌血。
水茉点点头,小脸上红白相间。
“你们分房睡的吧?”不死心。
水茉摇头。
“那你们分床睡的吧?”最后的一丝希望。
水茉再摇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女睡同一张床很正常,这是程屿恒昨晚用来说服窘迫的水茉与他同床而寝的理由。事实上,昨晚他们确实什么事也没发生,床很大,他们连彼此的身体都没碰到。倒是她,一整夜发的不再是侠女梦,而是很诡异的师徒行走江湖的迷梦。师父当然是程屿恒了,梦境里,她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徒弟,目露崇拜之光,仰视着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笑傲江湖。
可是其他人可不这样想。
“不不!”白莜祖泪流满面,被残酷的现实击溃。
“莜祖?!”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水茉从梦里惊醒,一向坚强勇敢从不低头的白莜祖啊!
“我要杀了程屿恒那个混蛋,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白莜祖陷入半昏迷状态,口里呓语不断。
“莜祖,请节哀啊。”菊烨野递来手帕,脸上是猫哭耗子的神态。
“莜祖,你哭什么啊?”水茉蹙紧眉头,又担心又着急地扶住失去常态的白莜祖。
“水茉,水茉,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呜呜——你太伤我的心了。”白莜祖顺势搂住水茉,哭得如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莜祖,你别哭啊,我没背叛你啊,我怎么会背叛你呢?”水茉承载着白莜祖受伤的身体,头很痛,心很乱。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仰望苍天。
她不善于处理混乱的事情啊,她只是想像一个女侠,过着惩奸除恶的单纯生活。比如抓抓贼,写写社会新闻,偶尔再被总编骂几句。真的只要这样就好,她不该去学什么空手道的。现在好了,弄到要和别人假订婚、假同居,四处骗人,她女侠没做成,离女贼倒不远了!懊哭的是她才对啊!
可是,在好不容易安抚了白莜祖后,终于回到自己座位的水茉,托着腮,纠着眉,不得不叹口长气。如果她不去学空手道的话,她就遇不到程屿恒了。她的脑海里浮现程屿恒宽广的前额,有型的眉骨,英挺的鼻梁,坚毅的嘴形,线条清楚的下巴,炯然有神的双眼,整张脸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却是优雅而温和的。这样的程屿恒,犹如她心目中完美的大侠形象,如果她错过了,会是多大的损失啊。
所以,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为了程屿恒,她应该心甘情愿地毫无怨尤地陷入这片混乱中。骗人就骗人,为了这世界上仅存的一个大侠,她这点牺牲算什么!
有了这样认知的叶水茉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之中。
下午六点,杉浦空手道馆里气氛迷醉。一分钟前,他们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馆主杉浦尚宣布一个好消息——六点半,道馆里将会有一场现场教学,教学者是两位功力深厚的黑带级人物。
一身白色道服的沈钟鹤,站在道场的一角,说不出的英姿飒爽,清丽飘逸,如果不去注意她脸上浓得化不开的鄙夷表情的话。
真是给她找麻烦!在看到道场里的学员们,为了争夺视觉甚佳的位子而大打出手的沈钟鹤,两道不具耐心的眉开始纠结。麻烦,麻烦!为什么麻烦总爱找上她这个最讨厌麻烦的人!
“吵死了。”沈钟鹤声音不大,但穿透力觉得很强。
道场里争得不可开交的学员们,突然觉得冷空气入侵,脊背不受控制地发冷。他们很默契地停住手上的动作,几百颗头颅徐徐后转,在看到一张整洁白皙的俏脸后,比训练有素的军队还整齐地“刷刷”甩回头。
猫妖不高兴了!
“现在马上给我通通滚到那边去,矮的站前面,如果谁敢抢位子,就马上给我滚蛋。”吐字清晰,不急不缓,声音还很优美,但是他们却像是听到死神的召唤。
一阵人仰马翻,道场的南面出现一个长方形的方阵。
“哼。”沈钟鹤鼻孔出气,这群笨蛋就是喜欢别人凶他们。
“钟鹤,你脸上的肌肉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所以不会笑?”馆主杉浦尚迈着悠闲的步子,脸上噙着懒洋洋的笑,朝沈钟鹤走来。
“走远点,看到你就有气。”脸上的寒气加重,毫不忌讳他是堂堂馆主,沈钟鹤的声音依然阴冷。
杉浦尚的笑容不减,声音优雅诚恳:“钟鹤,你很矛盾啊,我如果一直都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打电话冰着声音问我到底还要不要这个道馆,现在我出现了你又冰着声音要我走远点。我很难办啊。”
“如果你有点馆主的正常样子,那么我就不会矛盾了。”眼里藏着杀人的寒冰,沈钟鹤射了杉浦尚一记,扔下话,转身要走。
“你在这里做得不开心吗?”杉浦尚俊美淡泊的脸庞露出忧色。
永远是紧绷的脸意外地浮现出类似桃花的飞红,沈钟鹤带着恼怒的神色,嘴唇紧抿,走得很急。
而她身后的杉浦尚马上变脸,依然英俊的脸庞被一抹狡色侵占。这个枯燥乏味的道馆,总算还有点好玩的事啊。
当然,除了沈钟鹤,这里马上就要上演的好戏也很好玩。
听说,十五年之后,白莜祖再次挑战程屿恒,战场就是他的这个小道馆。
曾经轰动全城的武学奇才,在历练了十五个年头后,应该会更有看头吧?
杉浦尚微微笑着,飘逸得就像马上要升天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