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努努唇,示意桑桑去看她摆在台面上的活页簿。
“白永杰写的独门护嗓茶偏方。”杏杏边说边继续把茶装罐的动作。“听说他姊以前每天煮一大壶让他当水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不是混血儿吗?长年住在美国的人会懂中药——”
“哇!哇!哇!”
“你鬼上身啊?”
桑桑突然手捧着永杰写的活页簿又跳又叫,杏杏被吓了一跳,完全无法理解宝贝妹妹像起乩的行为。
“姊,这真的是Josh的亲笔真迹吗?”桑桑稚气未月兑的瓜子脸上满是兴奋之情。“你没骗我吧?”
杏杏双肩一耸。“我骗你干么?看就知道了,说没时间睡觉,却有时间写那一大堆无聊事的也只有那怪胎了。”
“什么怪胎,Josh的细心你竟然一点也不明白,真是的!”
“啊?”
杏杏被骂得一头雾水。哪里看得出他的细心啦?是整她的细心吗?
桑桑望着她直摇头。“居然说Josh做这些是无聊事……姊,你这个人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神经那么粗,难怪到现在还交不到男朋友。”
杏杏感觉像被人拿球K得满头包。“林桑桑,你哪只眼看见那个白永杰给我福享了?”
桑桑弯起手指,明明白白地指着自己双眼。
“两只都看到了啊!Josh特地抽空把他的所有喜恶和习惯全写在本子里,明明白白地交给你,这是人家的体贴,你懂不懂?”
杏杏毫不考虑地摇头。鬼才懂咧!
“就说你神经大条嘛!人家写得清楚明白,替你省了多少模索的时间,犯错的机会自然也会减少,多懂得为你着想。”
桑桑顿了一下,突然望着杏杏摇头长叹。
“唉,不过像姊你这种单细胞生物,很难理解人家迂回的好意,你肯定以为Josh写这个是想刁难你、找你麻烦吧?”
明明就是那样嘛!
呃……应该是那样吧?
……是那样吗?
“你抓头发表示在思考对不对?”桑桑一副活逮现行犯的得意嘴脸。“果然被我说中了。”
杏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你这个小表头不懂啦!”
桑桑不服气地反驳。“我才不是小表头,你也不过大我九岁而已。”
“九岁就差很多了,二十二岁的我是成熟的女人,你不过是个半生不熟的小女生而已。”
“要比是吗?等我二十二岁的时候,你就是中华民国唯一一个三十岁还没谈过恋爱的老女人了。”
脑袋里像被人敲了一记响锣,震得杏杏一阵晕。
唉,论美貌,她不得不承认是逊于较像母亲的桑桑,但她长得也不丑呀,巧婷就说过她的美其实是耐看型的,不然“环宇百货”当初怎么会录用她到服务台面对顾客呢!
况且她可不是从来没人追过,只是她对对方没感觉,都被她拒绝了而已。不过
要是随传随到的助理工作真得做上七年,以白永杰“操人为快乐之本”的态度看来,她肯定没时间谈恋爱,而七年后她已经二十九岁,那——
她岂不是很有可能到三十岁都还没开始她的初恋?!
“姊,你生气了啊?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啦!”
桑桑瞧杏杏垂头丧气,宛如斗败公鸡的沮丧模样,也觉得自己玩笑开得太过火了点,立刻走过去挽着她臂弯撒娇。
“其实你长得不错啦!而且以后你跟着Josh在演艺圈打滚,就算他没对你日久生情,搞不好也有哪个明星看上你,或者在发表会上有小开对你一见锺情呢。”
杏杏被她肉麻兮兮地一说,想气也气不成了。
“你姊我还有点自知之明,不会做那么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她轻捏了一下桑桑的翘鼻。“换作是你倒有可能。”
“别那么说嘛!对了,姊,Josh写的这本子送我好不好?”
桑桑把本子当宝贝捧贴在胸口,满眼乞求地望着她。
“暂时不行,搞不好他还会随时抽查我有没有留着这本子,而且我也还得留着背,省得他又说我不尽职。”
杏杏摆出一脸衰相,交代后事似的垂着八字眉、扶着桑桑双肩叹了叹。
“万一我红颜薄命,熬不了七年就被白永杰折磨得香消玉殒,那本子就当我的遗产送你,不用再烧香问我了。”
她说得惨兮兮,却逗得桑桑咯咯直笑。
“姊,你还真爱演耶!”她完全不当一回事,退而求其次地问:“那你偷偷帮我A点Josh的贴身物品,像是没喝完的矿泉水之类的,我除了收藏还能上网拍卖,赚来的钱一人一半,不错吧?”
杏杏敬谢不敏,双手在胸前比了个“X”。“万一被他发现,肯定笑我是变态兼乞丐,他那张毒嘴只吐出一个字就可以把人活活气昏,别害我。”
“是你想太多了吧?”
“我就是想太少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杏杏从妹妹手中拿回本子,开始煮永杰爱吃的几样菜。桑桑看情形是怎么求也没用了,只能模模鼻子,回客厅去看她的电视。
想起昨晚临时从永杰家的冰箱随便凑出几样材料,下了碗什锦面,就让他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的事,杏杏还挺得意的呢!
她对自己的厨艺可是颇有信心,如果他以为本子里写的那几样他爱吃、但做法有些繁复的菜能考倒她,可就太小看她的能耐了。
趁他今天要参加朋友父亲的丧礼,平白让她休了一天假,一大早她就跟假日还要出门拉保险的母亲说好要负责晚餐,顺便来试做几样他点明爱吃的菜,让母亲和妹妹给点意见。事关面子问题,等到白永杰要吃的时候可不能漏气。
“啊——”
半个钟头后,杏杏才刚关掉抽油烟机,就听见客厅传来桑桑的尖叫声。不清楚状况的她急忙拿着锅铲冲出去。
“白永杰?!”
才踏入客厅,杏杏就瞧见被桑桑迎进门来的他,两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姊,你怎么没告诉我今天请了Josh来家里吃饭?特地要给我惊喜吗?”
“鬼才知道他要来!”
杏杏可一点也不想认了这份顺水人情,天知道他要来干么?
站在玄关处月兑鞋的永杰客气笑问:“对不起,是我经过这附近,临时起意想来吃个便饭,方便吗?”
“不方便,我家又不是开自助餐的。”
杏杏拿着锅铲抵在他胸前,老实不客气地回绝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方便、当然方便!Josh,你别理我姊,快进来吧!我妈才打过电话说她再十分钟就到家了,你请坐,我去泡咖啡请你喝。”
桑桑不理会杏杏的逐客令,笑吟吟地把永杰拉坐在沙发上。
“姊,拜托你有风度一点,不然我跟妈说喔!”
桑桑不放心地撂下警告才进入厨房。搬出母亲这张王牌,杏杏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再撵人了。
“经过这附近?”
杏杏单手扠腰,睨着坐在沙发上对她笑得很欠扁的永杰。
“如果我没记错,举行丧事的朋友家是在苗栗吧?从苗栗回来会先到你家。想经过我家?除非你忘了你家住哪里,开过头了才可能!”
“嗯,推理正确。然后呢?”
他倾身向前,双手交叉随意搁在大腿上,仰望着她的俊颜上挂着深具魅力的迷人笑容,等着她往下说。
“然后……”
没想到被戳破谎言的他竟然表现得如此坦然自若,杏杏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你难道不知道参加丧礼之后不可以直接到别人家作客,会带来『脏东西』的,这点基本常识你没有吗?”
杏杏突然想到这点,故意提起,好让他良心过意不去。谁叫他一声不吭就跑来,也不晓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还是让他自动离开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