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站在这间隐隐透着异味的破屋门口,脸色苍白得吓人,双拳紧握地站在那里,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倒。轩辕擎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拉她出去。
“茯苓你怎么了?又想吐了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地方脏得很,有洁癖的她,怎么能忍受?
他一听说她今天要亲自带着救济品去南区,便怕她受不了这里脏乱的环境。但又来不及拦她,只好命随她去的人看住她,决不许她进入那些一个比一个脏乱的屋子。随后他就换了一身便装,亲自赶来看着她,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就在他刚刚碰到茯苓的手臂时,躺在床上的孩童开始抽搐起来,一张小脸由红转青,五官更是扭曲得吓人。
“丫丫、丫丫别死!”挣月兑擎天的手,她冲到床边,抱起孩童的身体,双手颤抖地自药箱中拿出一小瓶药粉,胡乱地倒入孩童的口中。
不一会儿,孩童平静了下来,平静得像是死去了一样。茯苓忘了诊脉,将手放在孩童的鼻下,确定“她”仍有呼吸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像是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放下手中的孩子,推开呆站在门口的擎天,冲到房外,单手扶住一处矮墙,半蹲在墙边吐出堵在口中的呕意,伴随着酸液的是眼中不知何时流下来的泪。
“茯苓……”一方折叠得极整齐的白色帕子放在她的眼前,“这是新的,没人用过。”戴着与她一式手套的他,轻声说道。
“不用了。”推开了擎天的手,她吐空了自己的胃后,开始浑身发抖。原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唇,开始泛白,“接住我,我要昏了。”
几不可闻地说了这句话后,她便软软地栽倒。早有准备的擎天稳稳地接住了她,动作利落地将她身上沾有秽物的斗篷解下,扔给一旁的手下。
“拿去叫人洗上三遍。”丢下这句话后,他用自己的大氅裹住她孱弱的身子,将她抱上他来时坐的马车。
惠民堂药铺,是典型的前店后厂式的建筑,后院的一幢小楼便是年轻的东家——秦茯苓的家。
小楼并不大,一楼大部分做了库房,二楼的楼梯是半开放式的,出入口在外面,所以出入二楼并不用经过一楼。
这里一向是闲人免进,除了东家本人,基本上没有任何人上过楼。
今天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却停了一辆马车,周围还有几个人守卫。店里的伙计虽然奇怪,但无人敢上前询问。
在二楼的卧室内,擎天隔着手套,月兑下她的外衣和里面的棉衣,抖开一旁的棉被,盖在仅着单衣的茯苓身上。
她在南区昏倒后,体温迅速下降,吓得他赶紧叫来倚天,可是倚天却诊不出她身上有什么病状。
与她同门、自小一起长大的秋枫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她的老毛病犯了,回去睡一觉便好了。他也只好姑且信之,将她送回到这里。
将她安置好后,他却发现卧室里只有小小的火盆,里面的炭火早已燃尽。
“来人,取两个火盆来放在门口,朕待会自己取。”他闯入这间可以说是她秘密花园的小屋已经是迫不得已,他不想让更多的人进来。
吩咐完这些的他,又回到床边,把能找到的另两条备用棉被也盖在她身上。此时,茯苓已经开始冒虚汗了,但牙齿还在不住地打颤。
“陛下,火盆取来了。”一个男声在外面禀告,擎天赶紧打开门,将火盆一个个地拿进屋中。不一会儿室温开始升高,但是茯苓却越来越难过。
“茯苓,你还是冷吗?你到底是怎么了?”擎天坐在床头,不住地问她,可是茯苓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月兑下隔开两人的手套,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却发现她的额头竟是冰的,体温低得吓人。
是什么样的老毛病能让她这样痛苦?难道是柳秋枫在骗他?不可能,那小子不会开这种玩笑的,可总不能看着她这么痛苦不管吧?
咬一咬牙,冒着可能让她更排斥自己的风险,他月兑下自己的衣服。仅仅剩下单衣的他钻入被中,紧紧地将冷如寒冰的她抱在怀中,他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
“娘……”茯苓轻声低喃,一声“娘”中却似有无限的孺慕之情。她开始不再发抖,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娘?看来她真的是病糊涂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无论如何也沾不上娘的边,不过难得她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擎天会心地一笑,感觉到她恢复了常态,便想乘她睡着的时机,离开她身边,免得她醒来后又要犯恶心。
可他刚一起身,她的手便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放。而且她又开始发抖,“娘,别走,娘……”她的眼角甚至流下泪来。
“你到底怎么了?唉,但愿你醒来后,不会把自己洗去一层皮,把朕当作脏衣服扔了。”长叹一声,擎天躺回原位,把被子的四角压紧。
茯苓果然又恢复了正常,双颊甚至泛起婴儿般的嫣红。你要是清醒时也能这样小鸟依人就好了,擎天暗想。
解开她束得极紧的发,他想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散发的她,比平日里多了些妩媚,淡淡的药香中混合着浅浅的香味,一直在他的鼻间萦绕。深深地吸取着她的气息,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黯沉。
原本只是搂住她瘦不见肉的肩头的大手,开始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地游移起来。往日被宽大的衣服遮掩的娇躯,在没有一丝缝隙的紧贴之下,女性的曲线变得明显起来……
不行!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闭上了眼睛,压下自己不应有的渴望。该死,她让他变成了一个仿佛从没有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
天知道在二十岁以前,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早在十几岁时便初尝禁果,后来还迷恋上了父皇的妃子。
为了排遣心中的自责与挫败,他过了一段荒唐的生活。后来当上皇帝之后,坐拥天下美女的他,反倒对女人失去了兴致,直到遇见了她。
原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滋味是这样的温暖和满足,这种满足是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取的,包括压抑自己丑陋的。
轻叹一声,他拂开她脸上的长发,笑得无比温柔。眼中挥之不去的忧郁,在这一刻被柔情所取代。
冬天天黑得早,还不到二更天,天已经完全黑了。自儿时的甜梦中醒来,恍惚中秦茯苓好像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但钻入鼻间的男性檀香味和耳边粗重的鼾声,却让她大惊失色,自己的身畔居然躺着一个男人!
这让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更过分的是男人将自己的手横放在她的胸前,而腿上的压力告诉她,男人的腿正压在她的腿上。
“混蛋,!”用力将男人推开,她坐起身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将男人踢下床。
地震了?有刺客?擎天一个鲤鱼打挺地站稳身子,看看周围的环境,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而这时,茯苓也认出了他。
“轩辕擎天!你这个伪君子!”丢下一句斥骂,她对着床畔的痰盂,大吐特吐。一天没进食的她,胃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苦涩的胆汁。
轩辕擎天点亮了灯火,房中的骚动却引来了守在外面的龙影卫,“陛下,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下去吧,顺便找到厨房,烧上几大锅的热水。”这个女人清醒后果然翻脸无情,轩辕擎天很认命地穿上自己的衣服,又在将熄的火盆中添上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