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眼见着小皇帝主意已定,只能盼着红衣哑女能摇摇头,自己也就算过了这一关……谁知那红衣哑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皇帝……羞答答地……点了头!
第五章夜明珠案
悦来客栈的上房内,宇文寒夜眉头紧皱地看着依旧羞答答地坐在他对面的红衣女孩好一会儿……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几身衣服。”终于受不了客房内紧张的气氛,加上红衣哑女的衣着也确实不适合良家妇女平日里穿着,宇文寻了个理由想要出门。
红衣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满是不情愿的表情,也知自己是不受他欢迎的人,眸光立时黯淡了下去。
宇文见她如此可怜,也不由得软下了心肠,暗想其实她也没什么错呀,怪只怪水玲珑太恶,小皇帝太顽皮,结果把他们两个硬生生凑到了一起,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呀,偏偏他又不能抗旨不遵,只能留下了一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主子的话又不能不听,先把她留在身边,问过父母后再做打算的话,来做缓兵之计。
他倒也不是嫌弃她的出身,也不是嫌她天残,只是他在江湖一人飘零,在官场亦是一人飘零,实在是没有成家立室的心。
“唉,你叫什么名字?会写吗?”宇文将茶碗推到她的面前,示意她蘸水写字。
红衣哑女点了点头,伸出纤指蘸了茶水,一笔一画地写下“静贞”二字。
“静贞?倒像是个出家人的名字。”
静贞听宇文如此说,似也有话说,便用手指再去蘸茶水,宇文拦住了她,“等我回来再细说,在这里等着,不要随便出门。”
静贞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但是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依恋与担心,很明显是怕他跑了,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你别怕,我既然留你在身边,就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这样吧,我把剑放在这里,你留着防身。”宇文说着解上的剑放在桌上,只拿了随身的荷包便出门了。
头痛呀……现在他还要追捕南宫添,偏偏陛下找了这么个大麻烦在他身边,有心把她送回宇文将军府,但是把一个姑娘家不明不白地往家里带总是不妥,若是父亲问起此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放在朋友家?他素来独往独来,有些交情的朋友多数也是飘零江湖的浪子,哪里有什么可以容留她的朋友。
带在身边?南宫添狡猾多计,他一人尚觉得应付困难,身边再带一个累赘怕是此生此世都要抓不到她了。
宇文越想越是烦心,索性找了间酒馆坐了下来,要了几个小菜自斟自饮,待到过午时分,小酒馆里进来一位摇铃算卦的术士。
经过莫夭夭之后,宇文对这些江湖术士已然是敬谢不敏,见那术士进来,自是懒得理会,谁知那术士偏偏在转了一圈没找到位子后,坐到了宇文的对面。
“这位兄台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有道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呀。”那术士其貌不扬,这几句话倒说得掷地有声,可见口才不错。
“在下没有什么烦心事。”宇文连看都不想多看他。
“兄台的烦心事可是与女人有关?”
“……”男人喝酒不是为财就是为女子,他自己也会算,宇文更加懒得理他。
“我看兄台的面相,恐怕已经有了三年的女祸。”
术士说到三年……宇文的心立刻咯噔了一下,转念一想,这京城的江湖人里认得他的人,虽不多,可也不少,自己追缉南宫添三年的事更早已经传遍江湖,这人恐怕是在别人那里听到了些什么,跑到他这里卖乖。
“不过若是与今年的女祸比起来,兄台以往三年的女祸都不算什么,兄台今年的女祸,轻则伤身,重则身心具伤甚至会命丧黄泉。”
“哦?”听他说得如此玄,宇文不惧反笑。
“兄台若想保住性命,必定要远离……”
“在边若是已经有女人了呢?”
“送走!送走!跋快送走!为绝后患一刀砍了干净才好。”
“哼,在下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女子?”听到此,宇文的倔劲发作,心想,宇文寒夜呀宇文寒夜,想你一世英名,竟会怕一名小小女子拖累?今日索性就把她带在身边了!倒要看看她能拖累他到什么地步,伤身?伤心?丢命?宇文在心里不由冷笑个不停。
宇文没再理会那术士算了账出了酒馆,到了成衣铺买了几套素色布衣,又想起那个叫静贞的哑女怕是还未吃饭,又买了些点心一同带回客栈。
待他回到客房中时,只见静贞仍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房门,见他进来了,一双明眸里立刻闪过惊喜之色,但是脸上仍不敢太过真情流露,深怕他嫌弃。
“抱歉没在吃饭时赶回来,这些点心你先拿去垫垫胃,晚上再吃饭,这是你的衣服,我已经叫楼下的小二等下送洗澡水过来了,你等会儿洗完澡后试穿一下,不合适的话我再拿去换。”
“嗯。”静贞点点头。
“我已经另要了一间房,这间房间是你的了。”宇文拿起桌上的剑,又拿了自己的行李,“有什么事到隔壁叫我。”
静贞见他要走,立刻露出焦急之色,可惜苦于口不能言,几乎要急出泪来。
“你别着急,我看得懂手语,有什么话就说。”
不知恩人尊姓大名?听他说懂手语,静贞的表情立刻舒展了很多,伸出秀气的双手,缓缓地比划起来。
“在下宇文寒夜。”
鲍子不必担心我会赖上公子,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只希望公子能容我暂时栖身一两日,最晚后天我会走的。
“走?你能走到哪里去?若是有家的话,你怎会沦落到风尘之地?”宇文此话一出,静贞立刻低下了头,“你放心,我答应了留你在身边,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我虽不才,倒也有些积蓄,养你还是不成问题的,日后也定会为你觅得佳婿。”
鲍子……
“以后你不必称我为公子,叫我大哥好了,我有一个弟弟,倒是没有妹妹。”
大哥……
“你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要出远门。”真的是白纸一样的姑娘,跟南宫添、水玲珑之流完全不一样。像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日后江湖险恶,他会连累她受罪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宇文对静贞更多了几分怜惜,认她做妹妹的话也是十分真心。
锦阳县县令胡招才原是进士出身,考中进士时已经年近半百,到如今已经五十有六,当这锦阳县令也有两三年的光景,本来想着安安稳稳地在任上当到告老还乡,也落得个善始善终,谁想到一直太太平平的锦阳县,这几日忽然热闹了起来。
前几日夜里锦阳县的巨富甄家被盗走了传家宝夜明珠,连县里的差役加上甄府的家人,整整抓了一夜的贼连贼影子都没看见,闹得全县不得安宁,富商巨户人人自危。
今日他刚刚从甄家走访回来,连板凳都还没来得及坐热,便听手下来报,御前二品带刀侍卫,代天巡守刑狱的天下第一名捕宇文寒夜到了。
胡招才一听,立时便冷汗直流,锦阳县离京师虽近,但因为地处偏僻,一直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三不管地带,能来个五六品的知府之类的官都是大事了,如今竟来了见官大不止一级的御前二品带刀侍卫,他怎么能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