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少主喜欢你吗?告诉你,少主想娶的是我家小姐,他青梅竹马的爱人。少主压根儿从没同意娶你这异族之人,这件婚事自始至终都是你们父女俩一厢情愿。还有,老族长不知向少主施了什么压,少主才会同意这件荒唐事。你别以为自此可以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这辈子你是休想从少主身上榨取到一丝一毫的情意。因为他的心早就整个掏给我家小姐了,识相的话,最好赶快自动消失,免得日后招来遍体鳞伤的下场!
这是在她半年前的洞房花烛夜,一位突然闯入她新房的丫鬟狂妄地对她所说的一段的话。
好说歹说,她也是一族族长之女,又岂容得区区一名丫头如此嚣张?当下狠狠的甩了那不知轻重的丫头两记响亮的耳刮子。不过,她也诚如那丫头所希望的,消失了……
她希望自己托付之人是位将来会有机会爱上自己的男人,而不是内心已是一摊死水的无心之人,如果他爱那名女子,她会成全他们的。她无力废止这段婚姻,因为那势必会挑起两族之间的战火。所以,她只能够选择逃开,直到她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为止。
他又何苦费心寻回自己?她的不存在,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帐门在她背后被挥开了;进来的是樱子,在她身后紧跟着的是龙腾,他在帐门外候着。
“小姐!”樱子双手捧着一叠衣物走向主子。
“樱子!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姒矞欣喜地迎上前,轻轻地抓住樱子的手,高兴且担心地问着。
“奴婢不要紧,倒是小姐你。他们本来不让我过来的,是我费了番唇舌,告诉他们包袱里有少夫人需要的衣物,这班脑子硬得跟石头没两样的巨人,才勉为其难地放我过来替小姐你更衣……”樱子突地停顿,想了想又开口道。
“小姐该不会准备就这身模样迎接少主吧?”见主子幷未开口否认,樱子有些急了。“小姐请恕奴婢直言,还是趁少主尚未现身之前,让奴婢为你换下这身不合宜的衣物吧!”
这确实不是好主意。不过他也没机会瞧见的,她不想有这机会给他。
姒矞要樱子先将手中的衣物搁置一旁。她拉起樱子的手,远离帐门外那对敏锐的耳朵。
“樱子,我方才由侍卫的口中探知少主今天晚上是回不了营地的。”
“哦?那又有什么差别?”樱子不解的问着。
“傻丫头!这叫穷途末路之下又逢生机,现在你可得仔细的给我听好。”
“是,奴婢洗耳恭听。”
“待会出了帐门,一刻钟后,我要你伺机在营地里制造一起『不小』的骚动,懂吗?”
“奴婢是听懂了,不过却不了解。”
哦──天啊!当初她是瞎了哪只眼,怎会带着这位只晓得出力、却不会动脑的笨丫鬟一起远走高飞?
姒矞两眼一翻,伸手一把揽过樱子,嘴巴贴在她耳边,压低嗓子,咬牙切齿地解释。“因为在你掀起一场骚乱的同时,我才能有机会逃走──该死,不准叫!”
樱子瞪眼、张口,一副随时准备叫出口的表情,姒矞忙不迭地捂上她的嘴巴。
“你想引来门外龙腾的注意吗?”
确定樱子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后,姒矞才缓缓松开手。
双唇一获自由,樱子马上反对地低声道:“不行啊!小姐,要是事迹败露,奴婢铁定会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位。妳得好心救救我啊!再说,这里警卫森严,想逃月兑绝非易事。小姐,妳得想清楚啊!”
她想了半年,够清楚的了。“百密必有一疏,事情并非绝对的。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了,银狼族的年轻族长绝非是位不明事理的人,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你是迫于无奈,他理应不会为难你这听命行事的下人的,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
营帐外一阵轻咳打断了姒矞的话语,她抬眼瞧了帐门一眼。“切记我交代之事,千万别耽搁了!”
“小姐──”
“快走吧!免得门外那些家伙起疑。”
苍白一张脸的樱子,眼神慌乱的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的主子已半推半拉地将她“送”出帐门外,杜绝由她嘴巴发出的任何声响。
倾身聆听营帐外的声音,确定窸窣脚步声逐渐远离之后,姒矞取出一把匕首,划破帐幕。
她发现帐幕外的一角非但没人守候,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下还拴着两匹马。
她将帐幕划出一道足以探出双肩的长度,附耳贴上幕帷专注聆听外头的动静,确定幷未引来任何风吹草动,她这才放心地掀起遭她破坏的帆布的一角探出头去。
姒矞将视线挪向前方大树,她的眉头皱起来了。有两名男人正往树底下的马匹走去,且坐在树下聊起天来。
“如果你要骑上那两匹的其中一匹马,你得有本事能将那两名壮汉同时撂倒才行。”
姒矞整个心思盘算的就是这件事。难得有人能看穿她内心所想,她还糊里糊涂反射性地点头回应。
“嗯──”不对呀!这声音是──姒矞惊讶得跳起,转过身,然后跌坐在地面。“你──”清亮的眸子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戢枭为了不让“意外”在他脸上发生,钢铁般的手臂反射性地攫住朝他眼前挥来的手腕。
“半年不见,这是你的见面礼吗?”他扣紧手腕的力道拿捏得宜,坚决而不致弄疼她细腻的肌肤。匕首在下一秒被接收了,如风掠过,笔直地嵌入帐篷中央八仙桌的桌
“你……你怎会在此?”这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发觉?
姒矞被眼前庞大的身躯吓得不自觉地往一旁挪去。
戢枭松开攫住她手腕的手,一个倾身动作,雄厚的手掌适巧地挡在她小脑袋瓜与尖锐的桌角之间。
“那么你认为我该在哪里……我的『夫人』?”
懒懒的语气带着性感的沙哑,尤其是那句“夫人”听起来显得格外的亲昵。姒矞无心去注意那捉弄的语气,她为他突然欺身上前的举止感到莫名其妙。她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心跳正因此而加速跳动,她的脸颊甚至在慢慢发烫。
“他们说……我明早才会看见你……”该死!她要宰了那个人。一直到目前为止,姒矞始终不敢直视那对眼睛。她不安的视线在四周慌乱的打转着,两手不觉地玩起胸前那绺头发。
“不错,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诉尽一切傲气的浓黑剑眉轻挑。“现在我不得不庆幸我临时将行程变更了……你又想从我身边逃开吗?”语气虽然轻柔,却是冷得教人打颤。
姒矞深深的吸口大气,“我……”姒矞蓦地发觉自己原先盯着坚毅下巴的两眼,现在望着的是一只高挺的鼻梁,这让她不禁改口道。
“你能不能别靠这么近?这样子我没办法好好讲话……”天啊!他温热的鼻息正吹拂在她脸上呢!
男人的气息引起姒矞内心一阵莫名的骚动。
身下的人儿,嫣红的粉颊仿如娇艶的玫瑰花瓣般。戢枭冷峻的俊容上不由地扯出一抹笑纹。蓦地──
“该死!你那身是什么鬼玩意!”戢枭此时才注意到他半年不见的夫人,“庞大”的身材竟走样得教人不敢领教!
由她这身“怪异”二字都不足以形容的装扮看来,实在不难猜出他这年轻的娘子,半年来都在干些什么勾当,铁定是不能见人的。
“我……”
瞬间,姒矞柔细平滑的下巴被他如鹰爪般的手指紧紧攫获,毫不客气地抬起,迫使她不得不正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