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自己的举动多少能换来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但是没有!眼前那大块头的家伙犹是对她不理不睬。
“虎啸,放开我好不好?我保证绝不会再逃走,发誓再也不敢突袭你了。我以少夫人的名誉向你举双手、双脚起誓,这次绝无虚言。我知道早上我不该在你好心的替我松绑之后袭击你,你不会为了前额那小小的一下,记恨至今吧?再说你的主人也绝不允许我被如此『虐待』的是不是?”这一点她根本毫无把握,听说“他”发起脾气来,很吓人的。
完蛋了!她若不再想办法逃月兑,依这马车的速度看来,今天晚膳她所受用的无疑是“吃鞭子”。
那男人会鞭打她吗……哎呀,她不敢再往下想了,继续她威胁加利诱的一百零一招。
“少主若发现你的绳索『不小心』弄破了他夫人柔女敕的肌肤,他铁定不会饶你的,所以……”
虎啸终于有所反应,大开尊口了。“少夫人小心!前有窟窿──”
警告的声音尚来不及完全被姒矞消化,马车突地一阵颠簸,她探出的身子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不客气的甩回马车内了。
“小姐!”丫鬟失色惊呼,同样不得自由的她,很快地扭动,往自己主子挪去。“有没有撞疼哪里?小姐!”
“少夫人无恙吧?请恕小的失职,对不起,让你受惊了!”虎啸忙扯紧缰绳。他转身关心地望着被弹回车篷内的少夫人。
“笨蛋!被像个沙包似的丢回来,你说会没事才怪!现在你最好两眼视线片刻不移地给我好好盯着前方。倘若再有个闪失,我就当你存心找碴!”姒矞跌疼得破口大骂。
虎啸闷闷地开口应道:“是!少夫人。”
虎啸侧过左边脸,瞪了骑在马车一旁,动作明显是在吃吃低笑不已的龙腾一眼。
“或许,咱们该换个位置?”虎啸两眼发红的说。
当下,龙腾赶紧敛起令虎啸发飙的笑声,驱着胯下坐骑,将自己与马车又拉开些许距离,以免惨遭战火波及。
“很疼吧,小姐?”丫鬟见主子皱眉的表情,以为方才的那一下,主子当真摔得不轻。
痛是痛啦,不过她一口气穿了四、五套衣物的好处,就是能够藉此减轻突遭横祸所造成的“不必要”伤害。
姒矞将身子挪近丫鬟。“樱子,好说歹说你也学了几年三脚猫功夫,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帮助你主子我,挣月兑这牢笼,重获自由?”她挨得樱子更近了,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你知道少主会怎么惩罚你我二人吗?他会将我们吊在广场中央示众,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用他那根泛着金光的乌鞭,狠狠的抽鞭你我,抽上百、上千次,直到你我体无完肤、身无寸缕,再将奄奄一息的我们丢入牢车,在众人的注视与阳光的烘烤下游行七日。届时你我身上流的就不会是血汗,而是民众鄙视的口水。最后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地牢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骯脏、污秽、潮湿、阴暗、浓厚的霉气;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一只比一只更大的──老鼠。不过这还不打紧,怕的是他一个不开心,不愿就此让你我在地牢自生自灭,早上派个人来取你我一对眼睛,中午一对手臂,傍晚一对脚。哎呀!生不如死啊!唯恐那时候你会要求他们行行好,给你我主仆二人一颗石头,让我们互相残杀算了!樱子,你难道要坐以待毙?”姒矞仅差寸许就贴上樱子发白、青惨的面容。
看见樱子在自己两眼的逼视下摇着头,姒矞紧接着又道:“那么赶快想办法替我松绑!你不会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吧?还是他们两人的威胁让你有了借口?”
她记得骑在马背上、那名唤龙腾的家伙,曾在她们清晨逃月兑失败后,怒目地对她的丫鬟扬言,要是她再轻举妄动,他会毫不考虑地将她丢在半途。
天晓得,她的丫鬟绝不允许自己离开主子身旁半步……那男人是抓对了樱子护主的忠心。
樱子青白着一张脸,清清喉咙,苦笑地摇头低语:“小姐,妳也明白奴婢试过的!结果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这绳的结法明显是他们独创的,若非他们亲自动手解开它,否则咱们也无可奈何,动不了它!”
丫鬟的回答让姒矞期待的脸孔顿时黯然。她咒骂一声,沮丧地跌坐回原来的位置。
灿烂的金黄斜斜地投射在车内的一角。姒矞的视线不由地飘向车内──
火轮正逐渐缓慢西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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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如期地赶在夕阳尚未被大地吞没之前,回到了驻扎在“居歆坡”的营地。
营区里大概有四、五十人左右,粗犷的外表加上奇装异服,一眼即能瞧出这些人幷非是中原人士!瞧他们个个长得孔武有力、高壮慓悍,教人望而生畏。
最令人感到讶异的是,这群人竟有着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在他们的耳鬓两旁都带有因人而异、数量不等的银发。与龙腾、虎啸相同的银丝。
这些人被称为银狼一族。银狼族与赤狼族在“玁狁”里并列为两大部族,由于银狼族威猛的外型再加上骁勇善战的天性,让他们在“玁狁”里握有实际的主权,统治着“玁狁。”
龙腾他件四人到达营地时,营地已在准备升火炊事。马车的出现自是引起营地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姒矞幷无闲暇多予注视理会,因为马车一停住,虎啸便将她交给迎上来的另两名高壮男子。她在面无表情,举止却是必恭必敬的壮汉带领下,被领往一个外型要较其他营帐更显壮观且华丽的营帐。
姒矞发现营帐的四周伫立着同样是高得吓人的巨人,显而易见,那是“他”的营帐了!
他也来了吗?
姒矞简直要将在她眼中愈来愈显庞大的营帐视之为魔鬼了!斑高掀起的帐门就像是条狂张血口的毒蛇,正准备将仿佛小鶏般无助的自己,一口给吞进肚子里般!姒矞不禁转头朝后望去。
她看见她的丫鬟被龙腾带往另一头,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还不时频频往她这边不放心地回望着。她不由开始担心起被她无辜拖下水的丫鬟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夫人,请。”沉稳的男声将她的心思拉回。
姒矞双腿如千斤巨石般,僵硬的跨进帐篷里。美丽的面孔一直垂得低低的,沮丧的几乎要贴上“发肿”的胸前。
她先抬起右眼探了探前方,然后是左眼……最后她索性抬高整张脸。
他不在!原来他不在帐篷里。惊愕的美眸讶异地扫视营帐数回,在确定他确实不在帐篷里之后,姒矞转身挥开帐门。
“夫人,有何吩咐?”铜墙铁壁般的身躯迅速地挡在她眼前。
姒矞望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呃,我何时能见到少主?”她轻蹙起两道柳眉,两眼透着期待。
静默了片刻,侍卫缓缓开口了。“少主会在明早赶回。”简短的一句话。
放回帐门后,她转身再度面对空寂偌大的帐篷。
明早?这么说来,她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姒矞就像只逮到猎物的小猫,笑得嘴角几乎咧到耳后,开心极了。
唉,自己真的那么讨厌看见他吗?姒矞内心马上发出一声微弱的抗议。不!不是这样的。其实她甚至还有些期待与他的碰面,只是──
只是耳内那段话依旧如半年前清晰般地将它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