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以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换回的会是他的怒视,然而事实却不然,他的退让反教她错愕;她只能圆睁着美眸,望着他俊逸的面孔在她眼前逐渐变大。
从不让情绪出现在脸上的她,这会儿的表情该是明显的错愕吧!冷凝猜想着。
可是,就在她的唇将触上他的之际,她脑后钳制的力量消失了。
她再度失控了!冷凝满眼惊讶地望着行事向来莫测高深、飘忽难解的男人,他黑眸里那道凝向自己的炽热眼光,正无言地诉说着——吻我。
请求?不,炯亮的黑眸里,闪烁的光芒是他唯一的强硬气势,一如他惯有的习性,他是那种永远握有主宰权的男人,以前是,现在更不会因为她这么点微不足道的抵抗而有所改变。
呵!她不该感到有何不同的,他永远是这么一位教她无法捉模、心思复杂的男人。
她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可笑,唇角带抹自嘲的笑意,以吻封住他的唇,让她唇间的香醇液体慢慢地哺啜入他贪求的口……
冷烈绝不会只是要她哺啜酒而已,她后脑再度让手的主人压住,他的舌变得挑逗,渐渐的与她的缱锩纠缠,一如往常的教她心跳加快、浑身发热。
她手里的杯子被取走了。她以为他会延续这个吻的,但事实上是,当她几乎被他炽热的热吻所吞没之际,他放开了她。
视线由他狂索的唇转向他的眸,冷凝热情犹炽的眼俯视着他的,任他探向她脸的手指恣意地抚着她微启、红肿的唇瓣,她只是缄默地静望着他。
冷烈以食指沿着她美丽的唇型轻划。今晚,他除了要她在他的唇下发热之外,他更想做一件事——
哀着她唇的手指滑下她的颈窝间,沿着单薄的肩,顺着手臂柔软的肌肤……最后他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柔荑,他的眼再度对上她的。
“陪我跳支舞。”她精湛的舞技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而他今晚才发觉,自己从未“真正”的与她共舞过。
不必经由她的允许,冷烈称不上邀请的口吻,只有独断的命令。随着他起身的同时,冷凝已在瞬间让他不由分说地拥入怀里,带向大厅宽敞的中央。
对于他的予取予求,她该说自己已习惯?抑或麻木?
内心不觉轻叹,冷凝顺从地贴着他挺拔的身躯,任缠绕她纤盈一握的腰的手臂的主人拥着自己翩翩起舞。
宁静的室内,不需多余的音乐声,曼妙的乐章,是他们两人相互辉应的呼吸声为他俩调奏出一曲无法言语、笔墨形容的相契之音,伴随他们的每一次舞动;多年的默契,使她轻而易举地紧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舞出一次又一次璀璨的绚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的足迹几乎踩遍了大厅整个角落,最后,他拥着她缓步往楼上移去,
同属“冷”质的两人,一个是主,一位是仆,他们的关系既不是朋友,也称不上恋人,但是,他们之间却飘荡着一种气氛,一种特别的,他人无法介入的……
他们迷乱的舞步在她昏暗的房里结束了,一个三回转的动作之后,她背抵着他的胸,两手轻轻地扶持在他搂住她腰的肘臂,她低声轻喘着。
瞅着眼前白皙的颈背,凝脂的肌肤……冷烈俯下头,朝她光滑诱人的肌肤上轻啄一下。对于她挽起的发,他早已不满,于是抽回置于她腰侧的手,不动声色的探向乌丝里的发夹,但是怀里的娇躯一个转身动作让他无法得逞。
他不会喜欢她发间刺鼻的烟味与呛人的发胶味。“我先梳洗。”逃离他炙热的眼,冷凝走入浴室,准备洗去自己一身的庸俗的脂粉。
半途中,他加入她的淋浴。冷凝原本打算准备摘下莲蓬头的,可是就在她触手可及之际,由她身后窜出的强悍手臂却是先她一步为她取下。
截获莲蓬头的手,从她眼前消失。冷凝微张的毛细孔,几乎可以感受到背后那股熟悉的气流,她缓缓地转身面对他。
他无声无息的加入着实教她吃惊,几乎有那么几秒她是瞪着他的,可是一见他挑高的眉,不必多余的言语,她会意的星眸在下一刻已闪躲垂覆的眼睑之下。
在她合眼之后,一个强劲的水流覆上她的头颈,温热的液体拭去她发间的泡沫,也让赤果着的身,顿时被那股直泻而下的暖意所深拥。
靶觉他的手穿过她的发,在她发麻的头皮轻按着,穿梭发间的手,像是带了魔法般,舒适的感觉令她不觉内心轻叹……这男人啊……
他不是那种会为“某人”而去做“某事”的男人,就像他此刻的举止也因为他“自己”;他是为“自己”而做的,他就是这么一位傲睨万物的男人,所以她该为他对自己的恃宠而感到讶异。
多久了?这是他第二次为她净发,之前……呵!那似乎已是遥远的记忆了……
当初让老爷子带回组织,她其实也有过一段反抗期的。她习惯孑然一身、独来独往,视“孤独”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她喜欢在子夜里,自己一个人让孤寂啃噬她的身心,教她忘了明天还有日出。
逃离!是的,她逃离了那栋她生活了将近半年的房子,她不愿任那群陌生人将自己玩弄于股掌间,她是适合孤独的,这是自她懂事以来一直秉持的信念。
一晚,她策划已久的计谋终于付诸行动,她逃月兑成功了,虽然她明白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得逞的,但是,她就像是刚夺笼而出、取回自由的云雀般,欣喜的得意忘形。
事后,他们并未如她所预测地派人寻回自己。她该高兴的,但事实不然,在外流浪了一段时间后,她才发觉天下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她变了!半年后,从那栋房子出走的她。已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某些地方不同了…….
于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再度踏入他的世界。
她永远记得那晚的,当落汤鸡似的自己浑身是泥的让下人带至他面前时,她以为他会狠狠的甩自己两巴掌,或是赏给她更极端的,教她无法想像的手段,毕竟她曾亲眼目睹他是如何残酷无情地对待背叛之人。
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遣退下人后,他只是静静的凝视她饱含戒备的眼,然后,他高大的身子由桌后走出,迎向她紧绷的小身子……
冷凝的唇角不自觉地漾出一抹淡笑。她还记得,当她瞧见俊美冷峻的他突然朝自己伸出一手时,她的反应就像一只流浪的小野猫,猛地遭受路人的施舍而全身戒备;她倏地跳开他修剪整洁的指,欲抓向她置于身侧的手的企图。
她藏起自己那双污秽不堪的小手,在背后紧紧的绞扭着——他会要了自己的一只手的!当时她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蓄势待发的身子随时有夺门而出的准备,但更教她骇然的是,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惊觉到他下一秒的企图。
几乎仅利用她眨眼的瞬间,在她尚不知发生何事的状况下,她虚弱的小身子在她惊喘的同时已凌空而起,教他蛮横的拥在胸前。他对于沾染上他衣襟的污块仿佛视若无睹,只是一迳地搂着她迈出书房的门口,而对于她踢动挣扎的身子,他的反应只是蹙眉,然后更加锁紧他的双臂。
之后,他将她带往他卧室内的浴间……
冷凝又笑了。她想,那时候的她就像是个刚遭人由一堆烂泥中捡回来的破布女圭女圭,除了脏得分不出面目外,身上更隐隐散发出一股异味,逼得他受不住地亲手为她洗去一身的污秽与狼狈;当然,情况是得一边和她交谈,一边完成这艰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