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认知才终於化入了她的情感、以及她的本能中去。
这样的解月兑使得月伦几乎因自由而流下泪来。呵,天,她在心里头喊:小五
,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些什么吗?你知不知道再次拥有那种纯真的信任是一种什么
样的恩赐?你知不知道再次在心爱的人怀中感觉到安全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你
知不知道──仅只是为了这个缘故,我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你,直到地老天
荒?
爱。她是什么时候爱上思亚的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这样的认知使
她欢喜。虽然,激烈的情感已经在舌尖打转了,月伦却什么都没有说。这不是罗
曼蒂克的时候,更何况她即将去面见思亚的父母┅┅
这种会面的时机使她不安极了,幸亏思亚为她做了十分周到的安排:他在电
话里先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因此一回到唐家,朱雪德已经将女儿出嫁前的房间整
理乾净了,赶着她去睡觉。
“小五都跟我们说过了,你安心休息吧,把这儿当自己家看待,啊?”朱雪
德慈祥地说。
“谢谢,唐妈妈。真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月伦只能这么说。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几乎是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本来以为惊吓会使她
辗转反侧的,是不是对小五的感情使她隔离了恐惧呢?月伦自己是没有心神去理
会这些。她再一次对周遭的景物有所知觉的时候,是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跳到了
她的枕头上来。月伦惊愕地睁开眼睛,正正地对上了一对黑钮扣一样的眼珠子─
─乱七八糟地盖在前额搭拉下来的白毛底下。
“嗨!”月伦笑着坐起身来,见到那个小东西有些戒备地朝后退了一步,唇
边的笑意不觉加深了:“你一定是唐小汪了,对不对?”
炳巴狗的脑袋晃了一晃,伸出一只爪子来碰碰她。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
了一些,唐大汪一跛一拐地走了进来。月伦马上就把唐小汪给撇到一边去了。
“唐大汪!”她高兴地喊:“乖狗狗,过来,你睡得好不好呀?伤口还疼不
疼?”一把将大狗揽进怀中,她怜惜地捧起它受伤的前腿看着。唐大汪发出撒娇
的低呜声。
唐小汪显然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跳上跳下地吠个不停。
朱雪德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早呀,月伦,”她笑眯眯地说:“饿了吧?下来吃早餐罗!”
“啊!唐妈妈,真不好意思我睡了这么晚,现在几点了?”月伦尴尬地跳下
床来,唐小汪很兴奋地绕着她脚边打转。朱雪德的笑意加深了。
“干什么跟我客气呢?你是应该多睡一会儿的。不说你昨天受够了惊吓,就
说平常,小五也说你工作过度罗。那小子呀!成天跟我谈你,我都觉得自己已经
认识你一辈子了。”她笑着喝两只狗:“都给我下楼去,两只色狗,看人家小姐
要换衣服了就硬赖在这儿!月伦哪,换好了衣服就下楼来啊!还有,小五已经上
班去了。”
那样的亲切使得月伦的生疏和尴尬很快就消解得无影无踪了。思亚的父亲唐
悟时是一位慈详长者,开明而风趣,对月伦目下遭遇的困境绝口不提,反而和她
说了一大堆思亚小时候的糗事。看着他们两人,月伦很能明白:思亚的开朗和乐
臂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两位老人家举手投足、说话神态,一副已经把她当成准儿
媳妇的模样,使得月伦很不好意思。虽然她也不能不承认:能这样被人接纳,是
一件很窝心的事。
她在唐家吃过午饭,唐悟时坚持要送她去上课:此后就一切如常了。排完戏
后思亚来接她,直直地将她带回唐家去。
“小五,我们不是说好了只住一晚上的吗?”月伦困惑地说,思亚笑着将摩
托车牵进了公寓楼下。
“我知道,但在送你回家之前,我总得先做一点其他的安排呀!”他环住了
她的肩:“走吧!上楼去,今天家还有个聚会呢!”
弄不清他葫芦头在卖什么膏药,月伦只好乖乖地跟着走。才刚刚走到思亚
家门前面,铁门便被拉开了,一个块头很大的男生探出头来。
“我就说嘛!你们也该到了。”他大声地说,声音十分洪亮:“你一定就是
石月伦了吧?我叫高维,外号屠夫,是小五的旧爱。”
月伦情不自禁地笑了,立刻就喜欢上这个爽朗的大男孩。“很高兴认识你,
旧爱,”她笑眯眯地对着高维伸出手来:“我是小五的新欢。”
斑维瞪着她瞧了半晌,仰起头来发出了一声怪叫。“哟荷,你死了,小五!碰到这么个女人,你小子就算多生了两双翅膀也飞不了呀!”
“嘿,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一点逃走的意图也没有,”思亚抗议道,但高
维根本不理他,管自拉着月伦的手瞧上瞧下。
“哇操,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会让你碰到这么完美的女人?”他啧
啧称奇:“那小子在电话里跟我炫耀我还不相信,想不到这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小
子这回居然没夸张!难怪他以前交了那么多女朋友没一个定下来,”
“喂喂喂!”思亚紧张了:“我以前那有交很多女朋友?你别乱讲喔!还有
,你不可以一直握着我女朋友的手!”他一把将月伦抢了回来。
“我不相信,小五居然是个醋坛子!天下奇观嘛!”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带笑:“嗨,我叫张鹏,小五他们都叫我大鸟。”
月伦回过头去,看进了一对带笑的眼睛。这个张鹏中等身量,白白净净地看
起来很斯文,也是个很惹人好感的大男生。
“你好!”月伦说:“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刚刚都听见了。小五的新欢。”张鹏眉飞色舞:“
我说石月伦,”
“怎么不进来坐呀?全挤在门口做什么?”朱雪德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
再不进来,点心可要让阿观一个人给扫光了!”
什么?里头还有一个叫阿观的呀?月伦有些不可思议地想:小五究竟请了多
少客人?
其实也没多少。连阿观在内一共是三个。月伦一踏进客厅里便发现这一点了。那阿观是个黑黑瘦瘦的高个儿,看起来比其他几人都要老成得多。“林勇观。”他自我介绍道,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十分有神。
“他们三个是我的死党,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到上了大学才分开。”思亚
解释:“他们三个早就想认识你了。”
“是啊!但是小五把你藏得跟宝贝一样。”高维笑着说:“开玩笑的,他
只差没拿你的相片拿去做T恤穿了。只是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底下认
识你。”
这么说来,他们三人都知道自己目下所遭遇到的困境了?月伦给了思而寻求
肯定的一瞥,张鹏立时插口进来。
“小五跟我们就像兄弟一样,他老婆的事当然就是我们的事!你放心,石月
伦,有我们四个在,那个混帐王八蛋连一根汗毛都动不了你的!”
在男孩子们的义气底下,说“谢”就显得生分了。可是月伦忍不住。“谢谢
你们,”她从哽住了的喉咙中逼出了几个字来:“可是这太危险了,我──”
“不用担心,我这几个兄弟都不是好吃的果子。”思亚骄傲地打断了她:“
屠夫是空手道黑带两段,大鸟的西洋剑也下过苦功。至於阿观,”他的笑意加深
了:“阿观虽然没有正式学过什么武术,打起架来只有更可怕。我如果和他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