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烂我也不会惊讶。”
“不会的啦!我们每天晚上都还陪它玩上一阵子的不是吗?”月伦笑着坐上
摩托车:“应该生气的只怕是唐小汪。它最近大约连你的面都难得见到吧?”
“没关系,唐小汪的杀伤力比较小。”
“欺善怕恶的家伙!”
他们笑着回到月伦的住处,才刚刚走到门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寒意悄无声息地爬入月伦心底,使她情不自禁地将思亚的手紧紧握住;而,当她
挨近思亚身边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思亚加速的心泺声。
原因再清楚不过了──那一扇她从不会忘记带上的木门,此刻只是松松地阖
上,任谁都可以一推就开!
思亚将她推到一旁,深深地吸了口气,猛然间抬起一脚来将门踹开,同一时
间里闪到门边去。门后闪电般扑出来一条影子,但那凶猛的眼光在看到他们的时
候立时柔和了,摇着尾巴便扑上前来撒娇。
没有什么枪响,也没有什么飞刀,只不过是唐大汪而已!他们两人立时松弛
下来,亲热地将大狗揽入怀中,却听见大狗出一声痛苦的喘息。
“怎么了,唐大汪?”思亚惊愕地放开了它,而后发现大狗的前脚上有一道
三四长的口子。裂口处血迹尚未完全凝结,看不出那伤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但
那绝不会是大狗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伤,思亚敢用自己的脑袋瓜子来打赌!
“我的沆呀,可怜的狗狗,是不是很痛呀?”他抱住了大狗的头,万分庆幸
那道口子划得不深,不曾伤到动脉;否则的话,唐大汪只怕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死
了。更庆幸月伦不在──
想到这里,他赶忙抬眼去看月伦。后者的脸色已经变得像纸一样白了,看起
来一副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思亚放开唐大汪就跳起身来,牢牢地抱住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月伦,你不许昏倒!”他焦急地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月伦的身子在不可抑遏地发着抖。“唐大汪──”她的声音几乎是哽噎的:“都
是我害的,唐大汪差一点就┅┅”
“别胡说了!能够保护你,唐大汪一定觉得非常光荣的!”思而急急地打断
了她:“再说它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皮肉之伤而已,过几天就会好的,”思
亚越说越急,也不知究竟是想说服月伦,还是想说服自己。只一想到那个徐庆家
──除了徐庆家之外,有谁会闯进月伦的住处来呢?当然也有可能是闯空门的小
偷,但他不认为事情会有那么巧──那个徐庆家满怀恶意地闯进来,想到月伦极
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在他的魔爪之下,就令他无法自己地肌寒骨栗起来。天呀,天!幸亏他还有一点先见之明,将唐大汪送来和月伦住一起,否则的话┅┅他浑身
发抖地抱紧了月伦,禁止自己再往下想。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他对自己说:我们
的自力救济需要周密一点,月伦需要更多的保护,而那姓徐的小子需要更多双眼
睛盯着他。我一定──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一定!
第八章
第八章
那天夜里,人人忙了个人仰马翻。他们一面将唐大汪送到医院去急救,一面
报了警。医生证实了唐大汪的伤是被利刃划出来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大狗的右
前脚就要报废了。医生替他缝了十二针,又打了一剂抗生素预防感染,叮嘱了一
堆该注意的事项之后,这才放人回家。
至於警察那方面则没有多大的进展,因为没有谁注意到闯入者──在这种“
居民老死不相往来”的公寓生活里,要找出古早那种守望相助的精神是太难了。
包何况,根据唐大汪的伤口来判断,徐庆家很可能是在晚上八点多闯进去的──
每个人都守在电视机前看八点档连续剧的时候,谁有精神去管什么陌生人不陌生
人?
月伦的锁并不曾遭受到什么破坏──那种简单的喇叭锁是太容易开了,并不
需要动用到什么高深的技术;房间里除了血迹──当然是唐大汪的血迹──之外
也还乾净,显然那人是一进屋子便被唐大汪发现,发现大狗不好相与,便决定先
行撤退再说。然而这样的暴力留下的恐怖感也已经够了。月伦一想到要回房间睡
觉便脸色发白,不知道那个徐庆家会不会又回过头来找碴。思亚看着她那惨白的
嘴唇,心阚得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
“我看这样吧,你先搬来我家住好了。”他说:“唐大汪反正得回家养伤,
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再住这儿。”
月伦的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依稀彷佛,记忆中也有人对她做过这样的邀
请┅┅虽然是为了不同的理由,而那结果┅┅她困惑地皱了皱眉,惊觉到这记忆
带来的痛楚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减轻了许多。是不是她的情绪清楚明白地知道:
这不是受回忆蛊惑的时刻,因而突然决定要听从脑子的指令了?
“这┅┅不大好吧,小五?”她慢慢地说,试着让头脑保持清明:“这种事
情怎么跟你爸妈开口?再说,那个混蛋要是去找你爸妈麻烦怎么办?”
“呃┅┅”思亚说不出话来了。月伦的第一个顾忌其实没什么道理,因为错
不在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别人家的父母或者会因此而在心底生出排拒之意,但
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他当初将唐大汪借给月伦的时
候,本来就或多或少地提到了一些月伦的处境,而今唐大汪都已经因此而受了伤
,自然更加的瞒不下去了。然而她的第二项顾忌使他无法不踌躇。真的,那个神
智已然错乱的小子什么事做不出来,万一迁怒给自己的父母可怎么办呢?但──
难道就教他对月伦的困境袖手旁观吗?那可也不是他会做的事!
“你今晚已经受够了,”他抚慰地说,轻拍着月伦的背脊,顺着她光润的发
丝:“不管怎么说,我相信那个恶蛋今天是不可能再回过头来找麻烦了,所以你
今天晚上至少是安全的。今晚先到我家来窝一夜吧,好不好?我们明天再想其他
的办法。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办法来的!”
月伦疲倦地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只觉得自己累得快要虚月兑。那种好几年间累
积下来的、无以言喻的疲累呵!而她是那么地渴望着全然的休息──没有恐惧、
没有忧虑的休息。栖息於思亚的怀抱之中,纵使外在的风雨仍然狂暴,敌意仍然
浓烈,但她至少是安全的──即使只是暂时的安全。而现在的她没有力量去拒绝
这样的安全,那种连她最细微的神经都能察觉到的安全┅┅
想到“安全”这两个字,月伦的双眼猛然间睁了开来,放在思亚腰后的双拳
也突然握紧了。察觉到她肢体的变化,思亚有些担心地捧起了她的脸。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而月伦给了他一个极轻极淡的笑容。“没事。”
她柔柔地说,重又偎进了他的怀中。而这回她的身体更为柔软,神经也更为松弛
;虽然疲累与焦虑使她心情沈重,然而她嘴角的微笑却是出自内心的。因为就在
方才,就在此刻,她突然间清楚地知道了:她在思亚怀中感觉到的安全感,并不
止是因为她知道他会保护她,而是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无论如何也不会
伤害她。她知道自己的理智很早以前便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可是一直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