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美的是你!”他坚定地道:“我只不过是掌握住了你不为人知的那份美,并将之呈显出来而已!”
“文安表哥刚才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回忆道:“你也听到了嘛,他说他才不想让你照什么鬼相,因为那样一来他就什么面具都挂不住了,原形毕露得一塌糊涂。可是——”她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相片中的自己:“我还是很难相信这是我自己暧!这种表情,这种微笑——”
“这种表情,这种微笑!”学耕的声音突然变紧了:“你不提我都忘了问了!我一直在猜,你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想得我脑袋都快要破掉了!”
“为什么不干脆来问我呢?”她有些惊讶地抬起眼来:“如果你那么想知道的话?”
“因为我不确定自己真的想知道那个答案。”他闷闷地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看来那么……专注、甜蜜,带着点秘密的喜悦,就好象——”他摇了摇头,拒绝将自己的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苑明情不自禁地笑了。她知道相片上的自己看来是什么样子:因了胸中秘藏的恋情而喜悦的女人;她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一直试着将嫉妒和怀疑自胸中排开,虽然一直没成功过。她忍不住伸出了双手,软软地环住了他的颈项。
“说来你也许很难相信,”她温柔地说:“我那时脑子里头想的是你。”
“我?”
“是的,你。”她再一次地笑了,想起他们初儿的情况:“你说你没有“一见钟情”的习惯,你以为我就有吗?可是——”
她这话没来得及说完,他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重重地将她搂进了他的怀里。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她脸颊上头,而他柔和的亲吻已然轻轻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你想的是我!”他呢喃道,带着种不可置信的幸福:“你这个坏丫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过去那几个礼拜,我可是被你害得——即使我一直对自己说:不管你想的是谁,那家伙绝对已经是过去式了,可是——”
她很想说:“谁让你不早些来问我呢,自找苦吃!”但这话完全没有出口的余地。
他的吻密密地落了下来,盖在她鼻梁上,脸颊上,额际及颈间,亲得她天旋地转,意乱情迷。
如此轻快的示爱行为和无邪的亲昵,在这对热恋的情侣之间,迅速地变质为熊熊的欲火。学耕的嘴唇在她身上流连不去,抚触和探索愈来愈肆无忌惮;她自己热情的响应更是煽风引火,火上浇油,很快她便将彼家都引到了悬崖边上。学耕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而她自己的身子则在不可抑遏地发着抖。他紧紧地拥着她,挤着她,好象恨不得能够将她揉造他自己身体里头去一样。“明明,”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询问和恳求:“明明——”
“是的,”她用同样的低喃响应着他,用着同样渴切的亲吻和抚触去响应他;她的身子燥热得像一团火焰,而她的声音哑得几乎不可听闻:“是的。”
学耕猛然间僵了一下,微微地抬起头来注视着她。他的眼神专注而激烈,嘴角因自我控制而绷得极紧。“你确定吗,明明?”他的声音哑得几乎难以辨识:“你真的确定吗?”
她定定地看进了他的眼里,她的回答毫不犹豫。“是的!”
这就够了。学耕已经不需要任何其它的语言。他一把抱起了她,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从他们第一次约会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眼前这一刻的发生了。在彼此之间那样强烈的爱慕和吸引之下,这几乎是一种命定的结局。只是他们一直忍耐着,一直等待着,为的是要更确定自己的感情,更明白自己的动机;她必须知道这不是一时的相互吸引,而是建立在更深刻的联系之上,建立在更深切的了解之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是朝夕相处,相互的了解已经可以说是很深很深了,更何况他们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工作情形,也认识了许多围绕在对方身边的人——要想看出一个人本然的性情与价值观,没有比看他工作、看他身边的人更容易明白的了。苑明知道自己深爱着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他们两人彼此相属。如果说初识时她只是有所感觉,而今便已是明明白白地确知。
对他而言这才是重要的。只因为爱是性的条件,而性是爱的完成。
是的,完成。在整个过程之中她知觉到他,拥抱着他,交付着彼此也吞噬着彼此,直到他们再也无法分辨谁是主,谁是从,谁是范学耕而谁又是李苑明。一直到激情过去了许久,他们还蜷伏在彼此怀中,不愿意有片刻的分离。
她眷爱地抚着他强壮的背脊,知觉到他身上的汗水犹湿。学耕转过脸来凝视着她,见微弱的天光从窗口照了进来,落在她娇慵困倦的脸上,盈盈欲语的眸子里水光流转,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印了一下。
“你还好吧,明明?”他关切地问:“我没有弄痛你吧?你——”他的身子僵了一下,猛然间坐了起来:“天!”他震惊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为时已晚地察觉到:在方才那席卷了一切的激情里,他忘了采取任何的保护措施。“明明,”他焦急地看她:“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忘了——”他顿了一顿,满面严肃地接了下去:“如果你怀了孕,答应我一定要让我知道!”
她看着他严肃的脸,突然间觉得心里一凉。这很无稽,她知道;毕竟她自己也很清楚,对于未婚的情侣而言,采取保护措施是多么重要的事,而她应该为了他对此事的关切而感激的。可是另一种荒谬的情绪却不可抑遏地从她心底爬升上来,暗暗地啃噬着她方才感受到的欢悦:他不想要我怀孕,他也不想要我的孩子!
苑明艰难地摇了摇头,试着将这个荒谬的念头逐出脑海。毕竟她只是在恋爱的情绪中沈浸得太深了,才会在缠绵欢爱之后,产生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冲动——不管这个冲动在目前的情况下有多么疯狂,有多么不切实际。
想是这么想,她的心情却已经沈到了谷底,再也回复不过来了。“不用担心,我不会怀孕的。”她意兴阑珊地说,翻身离开了他的怀抱:“从马来西亚回来以后,我就已经开始吃避孕药了。”
他明显地松懈了下来,却也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便自她身后伸出手臂来搂着她。
她轻轻地挣了一下,没能挣开,只觉得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那宽大的胸膛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背脊,那温热的体气熨烫着她的肌肤,那强壮的心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鼓………
她眼眶中一阵湿热,急忙咬紧了自己下唇。
“我是二十三岁那年回国的,刚回来没多久就认识了爱珠。”他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地响起,谈的还是他和他的前妻,使她惊讶得忘了自己的心情,立时偏过头来看他。
黑暗中他的眼神不知看向了何处,那低沉的声音里是带着苦涩的。
“那时的我才刚刚起步,除了自信和能力之外,在这一行里一无所有。那时的她也才刚刚起步,而我察觉到她有成为红模特儿的潜力,就开始训练她,帮助她。我教她如何在镜头前摆姿势,为她选焙适当的衣服,帮她打扮,塑造出她独有的形象。你可以说那是一种互惠的关系。因为在造就她的同时,我也找到了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使自己得到认可。捧红了她,也就是捧红了我自己。那本来是纯工作上的安排,可是——”他停了下来,深深的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