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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烈焰白莲 第15页

作者:纳兰

喜万立刻说:“请圣洁的祭司休息吧,让我的妻子,领你去我们招待最高贵客人的房间。等到明天一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摩耶皇后将会亲自来,迎接她最重要的伙伴。”

音乐已经停止了,天地间重回沉寂。

摩罗诃安静地低头看他的手掌,他的手指粗大,指掌间有多处厚厚的茧。那是一只做了太多粗活累活的手,虽然这只手可以舞动长刀、可以拉开强弓,却又有多大的力量对抗创世神焚天的铁律?湿婆强大到可以在众神面前抢走美丽的女神,而他,却只能在这深深的夜晚,破烂的房间外安静地等待。

“你就是救过王后,也救过祭司的摩罗诃吗?”温柔悦耳的声音轻轻传进耳边。

摩罗诃抬起头,满天星月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美丽的少女,“你是谁?”

少女的笑容像是夜晚的莲花轻轻绽放,她的美丽并不耀眼,也不像摩耶那样,拥有独一无二震撼人心的力量。但她的美丽是温柔的,像水轻轻流动、像太阳亘古照耀、像远方雪山上缓缓绽放的莲花,让人心中一片安静。

“我叫帕尔瓦蒂,我听人说,高贵的祭司,非常喜欢你,当大家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骑在一匹马上。我觉得非常奇怪,你是吠舍,怎能与婆罗门这样亲近?”

她的声音非常温柔,尽避是这么尖锐的问题,摩罗诃却感觉不出她任何的恶意,也无法对她生气。

他只是平静地说:“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愿意这样互相亲近,这和我是不是吠舍没有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帕尔瓦蒂皱起眉,眼神悲伤,“你是吠舍,不管你多么喜欢她,所有人都不会允许你接近她;不管她多么喜欢你,所有人都不会允许她靠近你。”

“我会努力让我自己强大,让我可以站在她身旁。”

“那又怎么样呢?你仍然是吠舍,不管立下多大的功劳,不管救过多少人,你的种姓也不会更改,你连做最低等的官员都不够资格,如何站在她身旁?”帕尔瓦蒂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痛楚,“你终究是个吠舍!”

“就算吠舍也是人。”温柔的声音里,有着不改的坚持、无悔的执着。站在月下的婆娑,眼中的光彩比月亮更耀眼。

帕尔瓦蒂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你就是祭司婆娑吗?”

婆娑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向摩罗诃,低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必须接受他们的招待,和他们一起享用酒宴、观看歌舞,然后再说要休息。我的房间门口有人看守,我是从窗户出来的。”

摩罗诃微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婆娑凝视他,“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所以我才会这么急着过来。”

帕尔瓦蒂静静地看着这对相视而笑,除了彼此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事、物的男女。她的眼神非常奇怪,很久、很久,才轻轻地问:“你真的为他不顾一切。”

摩罗诃和婆娑依然凝视对方,却很自然地同声回答:“当然。”

“可他是吠舍,而你是婆罗门,焚天的法则、各国的典律、所有的人都不会允许的!”

婆娑轻轻笑了起来,“我愿做神的叛逆,违背神意,即使被焚天的烈火烧成灰烬,我也不会后悔。”

摩罗诃的眼中,闪起灿亮的光芒,他用力一拍自己的长刀,大声说:“就算和所有人成为敌人,又怎么样?”

帕尔瓦蒂的眼神异常地明亮起来,她脸上淡淡的清愁一扫而去,大声说:“是的,就算是和所有人成为敌人,为了心里喜欢的人,又有什么不值得呢?”她笑了起来,美丽如莲花绽放。

她回身飞快地跑走,雪一样的白色衣角在夜风中飘摇,她的声音在夜风里遥遥传来:“谢谢你们。”

看着她飞快远去的身影,摩罗诃有些奇怪地低声说:“她到底是谁?”

“我想她就是喜万那个据说因为生病不能出来见客的女儿吧。”婆娑轻轻笑着说,“也许,她遇上了和我们一样的事呢?”

摩罗诃也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应该祝福她。”

“是的。”婆娑眼神闪亮地看着他,“我已经在房间里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摩耶。”

“我也早就把马准备好,就绑在西边的小门外了。”

婆娑轻轻地笑起来,拉住他的手,“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西角小门外,除了地上的马蹄印,什么也看不到。

摩罗诃有些意外地叫起来:“是谁偷了我们的马?!”

“小声一点。”婆娑捂住他的嘴,“惊动别人就糟了,我们的马被偷了,不过,喜万老爷应该有很多马,我们暂时借用一匹的话,他应该不会太介意。而且,我相信,如果顺着马蹄印追下去的话,我们会追到那个偷马的人,再把马换回来。喜万的马由那个人骑的话,也许连偷都算不上呢。”

第7章(1)

婆娑的预料非常准,他们偷了一匹马,顺着原来的马蹄印一路追下去。经过了一条又一条偏僻难行的小路,驰进一片黑暗的深山中,借着淡淡的月光,牵着马,走过许多山路。当太阳升到天空正上方时,他们来到了群山的中心。

走出山路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清清的河水,穿过了不知几重山,流淌在这一片几乎没有人迹的地方。

河里开满了莲花,美丽得不像是人间的土地。

河边的大树,不知是不是有千年的树龄,仿佛高得可以直穿入云层。他们那匹被偷的马,就被系在河边一棵较小的树上。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静静地坐在河边,美丽的帕尔瓦蒂则站在他的手旁,双手撑着一大片用树叶编成的绿伞,为那人挡住头上晒人的阳光,而她自己却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衣服。

听到身后的动静帕尔瓦蒂回过头,看到摩罗诃和婆娑,她一点也没有吃惊地笑了一笑,“你们来了?对不起,我急着逃出家,所以临时借用了你们的马。”

因为一整晚的奔驰和在山路上的穿行,她的头发早就乱了、衣服也划破了许多,又沾上很多灰尘,再加上现在一身是汗,本来应该非常狼狈,可是当她笑的时候,却让人只能看到她的安详和幸福。

婆娑微笑着走向她,又忍不住看向那个面向河水,静静安坐的人。

那人藏在长而厚的袍子里,连他基本的身材都看不清,可这静静独坐的身影,却让人深切地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孤独和真正深入人心的寂寞。她的心没理由地震动了一下,然后月兑口问:“他,就是你所追寻的人?”

帕尔瓦蒂微微笑了起来,看看婆娑,再看看摩罗诃,然后低声说:“不,我和你们不同,我和他……”她回头,凝视那仍坐在河边,一动不动的人,眼中的深情,几乎可以把石头溶化,“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一直跟着他。但是,他不喜欢我。他曾告诉过我,他有一个喜爱莲花的妻子,在很久以前死去,所以他在深山中苦行,一生凝视莲花,怀念他的妻子,让我不要再跟着他。但我无法离开他。我被父亲捉回去之后,幸亏你们给了我勇气,让我明白为了心中喜欢的人,不管和谁成为敌人,都要坚持下去,所以我才有勇气再次逃出来。”

婆娑走向那人,低声说:“你好,我叫婆娑,是帕尔瓦蒂的朋友。”

那人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用冷漠的背影来回应婆娑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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