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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女撞上大将军 第4页

作者:纳兰

韵柔全不惧怕,泰然地打量着这位出身名门的小姐——一头秀发随意地扎着,裙子撩起缠在腰上,因为爬树,身上脏污甚多,这一番擦腰发怒,简直就和街头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韵柔摇摇头,低低地笑,“好一位饱读圣贤书,又能倒背女律、女诫、女四书的名门闺秀,便是圣贤,怕也要被你气得跳起来了。”

“韵柔!”崔咏荷饱含威胁地扬起了手中的书,作势要打她。

韵柔笑盈盈地说:“曹先生十年辛酸,字字是血写出来的东西,你若是用来打人,岂不是亵读了绝妙文章和书中佳人?”

崔咏荷哼了一声,翻开手里拿的书,忿忿地倚树而坐,“我不打你,不是心疼你,是怕打坏了我的书。”一边说着,一边珍惜地低头看手上的书。

韵柔在旁同时低头看,崔咏荷所翻到的那一页,正好写着宝玉黛玉在沁芳闸旁桃花树下共看西厢,一阵风吹来,落红成阵,满身满书满地满池都是鲜花,美得如诗如画。

抬起头来,看看眼前的荷花池。清风徐来,池水泛起涟漪不绝,荷叶轻轻摇曳,竟也别有一番风韵。韵柔忍不住笑道:“可惜了在这里陪你的竟不是福康安,否则倒是和书上一般了。”

“呸,那个眼里只有功名的禄蠢,你可别再提他,脏了我的耳朵。”一听到福康安三个字,崔咏荷即刻心情大坏。

韵柔忍俊不住,低笑阵阵,“都是我的罪过,引着你看这样的邪书,看得都走火人魔了,竟也学起了宝玉,这天下第一闲人从不干正经事,却最爱嘲笑做事的人。”

崔咏荷合上书,唉声叹气,“我若是男儿身,倒也不介意做宝玉,纵是世间第一无用人,却也是于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到那时,你也能做我的黛玉,咱们都不用为福康安那个禄蠢心烦了。”

韵柔啼笑皆非,还不及开口嘲讽她几句,就听到一个饱含惊讶的声音——

“咦,我竟不知我有这样一位情敌?”

崔咏荷整个人跳了起来,猛地回身,指着不知何时已来到眼前的贵公子,“你怎么来的?为什么没有通报?”

“走进来的啊。就我们两家的关系,还要通报吗?”福康安一本正经地回答,眼睛似受到无形吸引般,望着崔咏荷的手臂。

为了爬树方便,崔咏荷把袖子全卷到了肘上,露出白女敕女敕的胳膊,福康安见了心头一跳,急忙移开视线。

身为贵公子的他,虽常见美人,但多是官宦名门的小姐,规矩仪态多得数不胜数,何曾见过这等衣饰凌乱、散发露臂、无礼凶悍的女子,可这心头忽然的一乱,却是从不曾有过的,一时竟教他有些不知所措。

崔咏荷一见他就火大,上前一步,手指都戳到福康安的鼻子上了,“你来干什么?”

埃康安清楚地闻到崔咏荷身上树叶的清香,与一般闺秀的脂粉香气全然不同,更觉得她那美丽的手指离眼睛太近,近得让他有些晃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方才微微一笑,“我出征这么久,回来了,当然要到老师这里来看看,也来看望看望你。对了,我带了礼物来。”说着,抬手轻轻拍了两下。

园门外,立刻进来七。八个人,捧着的托盘里闪着一片奇光异彩,可与阳光争辉。

“这些都是我打了胜仗,宫里头赏赐的,上等宫扇你应该用得着;红麝香珠、芙蓉席,都是宫中佳品;还有玛瑙枕和香如玉,也是极品,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些无比贵重的宝物,自福康安口中说来,似是稀松平常。

偏偏崔咏荷看了只觉得无比刺眼,冷冷地一哼,“好,好得很,我的确喜欢。

这些都是送给我的,自然由我处置了,对吗?”

“自然!”福康安笑着点点头。

“好!”话音未落,崔咏荷双手飞快地将四、五把上等宫扇撕成了七、八段,下人们惊呼之声才响起,那红麝香珠已被她拿起来,往那荷花池中扔去。

耳旁抽气之声陡起,她听而不闻,抓起王如意往地上用力一扔,美玉碎裂的声音清脆好听,她犹觉不畅意,伸手又去拿那玛瑙枕——

韵柔一伸手,按住崔咏荷的手,“我的小姐,你若不要,就给我吧,何必这般暴殄天物?”

崔咏荷又气又怒,“韵柔,不许拦我!”

韵柔双手紧抓,就是不放手。

崔咏荷正要发怒,福康安已笑出声来,“韵柔,放手吧,小姐爱扔就让她扔,你若喜欢,下回我再送你几个。”

崔咏荷趁着韵柔微怔的一瞬,双手用力一掷,玛瑙枕裂成碎片,她这才悠闲地拍拍手,挑衅地睨着福康安。

埃康安似毫不被她挑动,笑笑地唤了一声:“吉保!”

“在!”随着一声应,一个腰间配刀的英武男子走进园内,对着崔咏荷请安,“崔小姐。”

崔咏荷没有理他,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他身后。

王吉保身后是一个又一个的丫头,人人低头捧着东西,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园外。

王吉保微微哈着腰介绍:“崔小姐,这是苏州织造送上的绵缎,不但质地佳,就连撕开的声音都极为好听,小姐尽避撕,现在只拿了三百匹来,小姐要觉得不够,我们再送新的来。

这是上好的贡珠,不但圆润明亮,就是打碎了,声音也清脆悦耳,所以小姐爱怎么砸,就怎么砸,喜欢砸哪种珠、哪种玉,尽避开门,小人一定为小姐准备的。

还有,这边是……”

“够了!”崔咏荷大怒,“你是在拿你们家的富贵来压我了?”

王吉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小姐言重了,小姐是小人未来的主母,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爱撕东西、砸东西,但既然主子喜欢,我们就要为主子办到。小姐尽避砸,随便撕,若是撕得手臂酸了,砸得肩膀累了,也不要紧,尽避吩咐下来,小人们替小姐撕就是了。”

“你们根本就是存心将我比喻成裂锦为笑的褒姒。”崔咏荷顺手抓了把明珠,对着王吉保的脸就要扔去。

王吉保依旧站在原处,头都没抬一下,一直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崔咏荷受窘的福康安,脸上怒色却是一闪而过,身子飞快地掠过来。

韵柔也惊得失声叫了出来。这王吉保虽然态度恭敬,却不是一般下人。王家三代都服侍傅家主人,他自己也在战场上屡次救护过福康安。

他虽然凝于身分之别,不便躲闪还击,但真打了他,福康安断然不会罢休。

崔咏荷的手高高地举起,却忽然换了个角度,对着正飞快掠过来想要阻止她的福康安掷了过去。

埃康安固然自幼习武,但面对这突来的攻击,一来并无防备,二来正快速向崔咏荷冲去,因此虽能敏捷地扫掉大多的珍珠,仍有一、两颗掷上他的脸。

王吉保脸色一变,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三爷!”

韵柔见王吉保浑身飞腾的杀气,想也不想,即刻跨步挡在崔咏荷身前。

埃康安也飞快给了王吉保一个眼神,提醒他不可造次。

唯独崔咏荷完全没感觉到面临的危机,对着福康安冷笑一声,“全都是你的主意,对吗?”

埃康安不怒反笑,“我送你的东西,你向来不是扔就是撕,既然这样,我就多准备一些,让你撕着开心,这也不好吗?”

崔咏荷怒容满面,眼神无比凶狠,“福康安,你不要仗着博府权势就以戏弄天下人为乐。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们傅家赫赫扬扬已二十多年总有一天,你会尝到登高必跌重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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